顺着吴妈的视野望出去,只见得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迎面向这里走了。女人身穿一件桃红色的旗袍,面容姣好;后面跟着一个穿碧色衣服的小丫头,年纪轻轻,面貌并不怎么突出。
“怎么了?奶娘。”青云问。
随着女人慢慢走近,吴妈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说:“太像了,太像了。”
“像什么?”青云问。
“不仔细看那女人的模样像极了三太太。”吴妈说,“可细细一看又差很多,她没有三太太的端庄,也胜不过三太太的美丽。”
青云又看了那个女人两眼,在心中想着:“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母子连心。我虽然没有记得过母亲的容貌,但竟也能思索的有几分神似。”
女人进到了饭店,是秦歌,那后面跟随着的丫头自然是绿萍了。
秦歌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了下来,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问站着的绿萍:“怎么不坐下?”
“回六太太的话,绿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里又不是家里,也没有二太太,谁会揪着咱们到处找毛病?!”秦歌说,“你我名上虽是主仆,但我私心里却是将你当成姐妹的。”秦歌往日里在云歌楼早就养成收买人心的本事,如今个到了这大宅门里也有了用武之地。
绿萍年纪不大,进霍府也没有几年,自然是没有多少心机的。如今单凭着秦歌这几句话语,就将自己个的心全都交托给了她。
绿萍依言坐下,等服务员过来,秦歌点了两杯饮品,两份糕点,主仆两人一模一样。
“奶娘,我们走吧。”
“嗯。”吴妈点了点头。
青云出门看见有拉黄包车的师傅,便叫了两辆。青云虽然在李府养尊处优、某些条件别李青云更优越,但是他却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娇气,从这里走到旅馆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是吴妈年纪大了,青云总要替他着想。
下午四点钟左右,青云和吴妈提着行李箱走到了丰和杂货铺,只见李嫂忙忙乎乎的招待客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正在摆弄货物。青云上午的时候没有注意李嫂的铺子,现在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地方不大,东西却也是齐全——小孩子的布娃娃、糖果到成年人的香烟、酒水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劳烦你们等一下,今天客人多。”李嫂一面招待客人,一面朝着青云和吴妈两个人喊道。
“没事,你先忙吧。”青云回答道。
两人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见李嫂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剩下的客人也让那个小伙计去招待了。
“劳你们久等了。”李嫂拿了一条破旧的毛巾擦了擦手,说:“现在去吧。”
李嫂又看见青云提着行李箱,笑着说:“你们这么着急呢?!那快跟着我去吧。”
青云叫了三辆黄包车,李嫂说:“您这是干什么,我们走两步就到了。”
“这样不是快一些吗?这不我奶娘年纪大了,李嫂您也忙了一下午了,这样还能让你们两个休息休息。”青云关心的说着。
李嫂看着这个不过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年,心中默默感慨道:“得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这么好的孩子。”
元慧路二十号距离李嫂的杂货铺不算远要是走过去,三个人半个小时也可以走到,如今坐了黄包车速度自然是快一些的,约摸着有十几分钟,黄包车师傅就将他们三个送到了地方。青云看他们几个也辛苦的厉害,付了车费又稍稍给了几角钱的小费。几角钱对于青云不算什么,对于那三个车夫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李嫂带着青云和吴妈两人来到了一座精巧的院落,现在正值夏季院子了的葡萄藤蔓延,绿茵茵的看着也叫人喜欢。
院子的主人来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面容和蔼可亲。看着青云欢喜的不得了,口口称赞青云模样俊俏。
“大婶,您也别夸这小伙子了。快谈谈价钱,让人家拿拿主意才是。”
“好说好说,我这用不了几天就去闺女家住了。这院子但凡不荒废,不让人糟蹋就好说。”那个老妇说着,“价钱好商量,这四周的房子也称得上寸土寸金。这儿虽不是市中心,但也方便些。你看这一个月十块大洋怎么样?”
“好,没有问题。”青云拿出了六十块大洋,说:“我们先租半年的可好?”
“没问题,下半年你们想租再付钱也不晚。”
“我再给您找押金。”青云和气的说。
“别了。这六十块大洋也不少了,我看你也是个老实孩子,肯定不能唬我这老人家。”老妇说,“我拿纸笔给你写个租让协议,也让你放心呢。”
“好,谢谢您。”青云客气的说。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拿着一张写好的字据交个了青云,说:“您仔细看看。”
青云接过字条看了看说,“麻烦您了。不知道今天我们能不能在这里住下?”
“没问题。我一个人住在隔壁那条街上,或许明儿个或许后个我闺女和女婿就接我走了。怕是得过年时才会回来呢。”看样子老妇人独处久了光是说着女儿就已经是满脸笑容了。
“李嫂,麻烦您了。”老妇人掏了三块大洋给她。
“这……这可太多了。”李嫂推辞着。
“赶明儿等我离开上海,还得劳烦李嫂你帮我打理打理这院子什么的。”老妇人说。
“这都是街里街坊的,还不是应该的。”李嫂说,“你收下吧。光给我介绍费就可以了。”
不管李嫂怎么推脱,老妇人硬是将那三块大洋交给了她。又对着青云和吴妈说:“你们这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找李嫂。她心善,可惜……”老妇人没有说下去,笑了笑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李嫂帮吴妈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说:“你们先收拾着,我先回去了。”
“那我送送您,帮您找辆车。”青云说。
“不用不用。我就住在这附近,你瞧瞧,那边那个小院子就是我家。”李嫂指了指,青云顺着方向看过去,也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个不大的院子,略显破旧,但却显得温馨。
李嫂走了之后,吴妈和青云又一起收拾了一会小院,只觉得又添了几分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