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芸在一片混乱之中解开了安大荃手脚上的绳索。他随即紧跟叶嘉冲进屋里,臭屁举枪朝他射击,只是右手受伤,左手持枪并不太熟练,被安大荃一晃躲过之后,三两下夺下枪来。
他扼住臭屁的咽喉,用枪顶着他,对雷奎道:“放了叶嘉,不然我杀了他。”
“不许乱动。”阿四从屋外走进来,手里抓着安小芸,“臭屁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你给我乖乖放了他!”
“不行!”安大荃叫道,“你们放人,我也放人!”
“砰”一声响,一颗子弹呼啸着刺入安小芸的皮肤,她肩膀上立即盛开一朵殷红的血莲花。她惨叫一声,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软软地滑下去,被阿四重新揪起。
雷奎冷笑一声道:“安大荃,你要搞清楚,一对二,你没有任何便宜之处。”
警察包围了屋子,一步步向前推进。
“都别动,谁动我打死她!”阿四从窗台下的隐蔽之处站起来,挟持安小芸对外面喊道。
“不许开枪!”卢勇对手下喝令道,转头朝屋里喊:“雷奎,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投降吧!”
“是吗?那你给我一条退路怎么样?”雷奎说,“给我一辆车!”
“不行。”卢勇一口回绝。
“五分钟之内开进院子!”雷奎歇斯底里地吼道,“否则我杀了她,再跟你们拼了!”
卢勇顿了顿,拿起对讲机:“开一辆车进来。”
“你们全都给我退到院子外面!快!”雷奎又叫道。
警察像潮水一样退开。
安小芸的脸色越来越白,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不得不用力张大了嘴巴,仍然觉得吸入的氧气远远不够。由于枪伤导致哮喘犯了!
安大荃急得朝阿四喊道:“快解开她的纽扣!小芸,你怎么样?”
安小芸把手伸进口袋,却发现空空如也,她的药吃完了。她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要终结于此地了。她转过头面向安大荃,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勉强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怎么样安大荃?一个换一个。”雷奎笑道,“这两个女人,我要带走一个,给你留下一个,你来选吧!”
“什么?”安大荃懵了,“我……”
一辆车从大门开进院子,停到屋子外面。里面的司机匆匆忙忙跳下车逃走了。
“快选!”雷奎对他喝道。
“我跟你走!把她们俩留下。”安大荃喊道。
“哼!”雷奎笑道,“你当我傻啊!”
安大荃抄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玻璃,一下扎进自己的大腿,伤口顿时血流如注。“这样行了吧?”
“再不选,我都带走了!”雷奎看了看外面的车,恶狠狠地笑道,“一个给我当老婆,一个卖掉做鸡。”
叶嘉闻言喊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雷奎笑道:“你想做老婆,还是做鸡?或者是做完老婆再做鸡?”他拖着叶嘉往外走,一边对安大荃说:“我最讨厌磨叽的人,还是不要选了吧!”
“等等!”安大荃叫道。
他看了看叶嘉,嘴角满是血沫,双目含泪。
又看了看安小芸,脸色惨白,肩上的伤口殷红一片,有气无力地望着他。
这是世界上最艰难的选择。
他捏紧了拳头,无论选择了谁,今日这一刻,她们俩眼中的泪,他今生注定难以忘却。
“留下她。”他用手指了指安小芸,低下了头。
叶嘉闭上了眼睛。他选择了安小芸,没有选择她。这一刻,枪、子弹、鲜血都从眼前消失,唯一剩下安大荃的声音,留下她……她……她,这声音也许会回荡在她脑海之中一生一世。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心里一片空白,手脚无力,好像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掏空。
“走吧,美人。出去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雷奎在她耳边轻笑,“这回可不是我强迫你的,是你被放弃了。”
阿四放下安小芸,接过臭屁,和雷奎一起挟持着叶嘉跳上车,绝尘而去。
医护人员涌进来,把安小芸放上担架,快速将面罩放在她脸上,为她输送氧气。
她从担架上欠起身来,看到叶嘉乘坐的车辆早已远去。她抓住安大荃的手,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目光。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是应该感谢哥哥,还是向他说对不起,是应该安慰他,还是应该向他忏悔。
安大荃默默掰开她的手,眼中冰凉,甚至没有看她。
远处一个人朝他招手:“上车!”是何一阳,他正坐在自己的跑车里。
“我要去追回叶嘉!”他心念一动,拔掉腿上的玻璃,飞一样钻进车里。“跟着警车。我们走!”
“哥!”安小芸拉掉面罩喊道。
“不要动。”章觅在一旁按住她,“你伤得很严重,需要马上治疗,我陪你一起去医院,不要怕。”
安小芸说:“你还在这儿?”
“我怎么会走?”章觅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我要一直陪着你,一辈子很长,你别烦我就行。这回,我不想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了。”
安小芸感到鼻头发酸,眼眶泛红,刚要开口,被章觅轻轻止住:“什么都不要说。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有的是以后,长长的以后的日子。”
安小芸伸出带血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章觅的手。
雷奎的车横冲直撞,形成包围圈的警车投鼠忌器,只得给他让开了一个小口子。
何一阳猛踩油门,他的车胜在性能优越,没过几百米就追上了。一队警车闪着警灯紧跟其后。
“让开!”安大荃说。
何一阳转头看看他:“你会开四轮的车吗?”
安大荃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到后面去。”
这一扯把方向盘一带,车子左右猛烈摇晃了一下。何一阳连连说:“别冲动!”赶紧钻到了后座,又说:“你的腿行吗?”他看到安大荃的裤子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
安大荃没有理他,一落座便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跟雷奎的银色轿车并列行驶在乡间公路上。阿四开车,雷奎抓着叶嘉坐在后座上。
看到安大荃追上来,雷奎从车窗里伸出手枪对准他就要射击。
“抓牢!”安大荃叫道。说罢一打方向盘,用最重的车头猛撞对方驾驶室。
银色轿车狠狠一歪,驾驶室的车门像出气的气球一样干瘪,雷奎的枪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被车轮碾得粉碎。轿车同时刮倒了另一侧十几根安全护栏,倒塌的护栏把车窗玻璃砸得粉碎。
“你疯了!叶嘉在里面。”何一阳大叫道。
“快给我放人!”安大荃冲着银色轿车发疯似的叫嚷,接着又猛甩方向盘朝对方撞去。
银色轿车也不甘示弱,掉过车头朝他挤去。两辆车像被胶水粘在了一起。
“奎哥,他是个疯子!我快坚持不住了。”阿四喊道,“不如扔了这个女的,甩掉他。”
银色轿车一侧车门打开,叶嘉从车上滚落。
安大荃紧急刹车,与何一阳两人急忙跑过去。叶嘉昏迷过去,额头血流不止,看来是撞到了路基。
“谢天谢地,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何一阳说。
“你送她去。”安大荃说罢转身又钻进了跑车,发动引擎,疾速朝银色轿车追去。
“喂!那可是我新买的,好几百万呢!”何一阳一边疼惜跑车一边担心叶嘉,只得赶紧转身拦住一辆警车,把叶嘉抱进车里。
安大荃再次追上银色轿车,连续两次猛烈撞击,把驾驶室的阿四撞得哇哇大叫。最后一次,他几乎拼上了性命,在一个陡坡急转之处狠撞对方,导致两车同时翻覆。
一阵轰隆声过后,跑车和银色轿车均四轮朝天,鼻冒青烟,再也无法动弹。阿四和臭屁卡在前座昏迷不醒。安大荃撞得七荤八素,不辨东西。
雷奎从后座爬出来,拖起安大荃一顿狠揍,口中恶狠狠道:“老子今天不要命了,拿你当垫背也好!”
安大荃使劲护住自己的头,稍稍缓过一口气,飞起一脚铲倒雷奎,转守为攻,对准他的太阳穴猛烈一击。这一击用尽了毕生力气,直把雷奎打得眼冒金星,再也没有还击的能力,只能束手就擒。
警车呼啸而至,给雷奎的双手戴上闪亮的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