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
江边的幽静小道上走来一对情侣,从男女肩膀之间的缝隙来看,二人的亲密程度不能说很深。
二人慢慢地走着,絮絮地聊着,女子的手无意中碰到男子的手,犹豫一下之后,她鼓起勇气握住了他,黑暗中可以看到她的唇角上翘,甜美的笑容在脸上荡漾。
章觅觉得女教师的手柔弱无骨,微微潮湿,像一颗灼热的心脏在他的掌心砰砰直跳。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是又担心这样做过于失礼。
他开始后悔今晚应约,不应该发展得这么快啊!尽管介绍人一直说他过于慢热。他盼着能够有什么事情突然跳出来,赶紧将他叫回家去。
然而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却叫他始料未及。
从路边茂密的树丛后钻出来三个黑影,将他俩团团围住。黑影个个人高马大,手中都握着亮闪闪的刀刃。
“你们要干什么?”章觅吓了一大跳,把女教师护在身后。
尖头甩着手中的匕首,傲慢地看着他俩。
女教师把随身的小包摘下来扔到地上,催着章觅说:“给他们就是了。”
章觅摸出钱包、手机也放在地上。
女教师说:“这些尽管拿去,我们保证不会报警,只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尖头捡起地上所有东西,笑道:“还挺上道!”
章觅和女教师松一口气,以为他们就此罢休,没想到尖头又说:“但是咱哥几个不光为财。”
章觅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还要什么?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了。”
尖头朝一个黑影一点头,黑影便抓住女教师的手扭在背后,“哗”一声撕烂了她胸前的衣服,露出一片雪肌。
章觅上前想要阻拦,他身后的另一个黑影伸腿一扫,把他铲倒在地。紧接着一顿胖揍,打得他脸上立即浮现青肿。他刚站起来,已有一把匕首抵在后腰。他欲哭无泪:“我求你们了,我回家去取钱,要多少都行,放过她吧!”
尖头笑道:“我说了不为财。实话告诉你,哥几个是替人寻仇来的。”
章觅冷汗直冒:“替谁寻仇?”
“我。”
树后又转出一个人来,章觅定睛一看,是安小芸。
她手里攥着一个酒瓶,走路趔趔趄趄,看来醉得不轻。
走过尖头身边的时候,尖头猛地扭一把她的屁股。安小芸没有理会,抓过他手上的匕首,摇摇晃晃地走到女教师面前,一边拿刀尖比划着她的脸,一边慢条斯理道:“她哪里比我好看?”
女教师紧张得掉眼泪,嘴里呜呜地哭着。
章觅急的叫道:“是你!你要找的人是我,跟她没关系,快放了她!”
安小芸刀尖一挑,女教师的胸罩滑落在地,她大叫一声抱起肩膀蹲在地上。
章觅大喊:“安小芸!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呀!”
安小芸不屑道:“你以为我是冲她去的吗?告诉你,以后不管你换多少个女朋友,我见一个抓一个。”
尖头笑道:“不错。这样才配当老子的女人。”他向黑影一递眼色,黑影立即抓起女教师就往树林里拖。女教师哭叫着挣扎着被拖进黑暗之中。
听到树林里发出的惨叫声,章觅急怒攻心,冲上去揪起尖头的领口,吼道:“放开她,听到没有?”
尖头挥起一拳“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脸上,把他打得晕头转向,随即将他双手反剪。
安小芸贴着他的大腿手起刀落,“嗤”一声裤子破裂,刀尖擦过皮肤表层,立即带出一条红色痕迹。她眼里射出一股冷光:“再敢动一下,我就把你的命根子削下来。还想要救她吗?”
章觅吓出一身汗,匍匐在地上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他哭起来,哭声压抑又恼恨。
安小芸冷笑道:“看见了吗?你终于知道自己是个懦夫!”
“安小芸!”只听章觅大声喊道,“你想教训我,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是懦夫,我是没用,可是你呢?!”
他指着尖头:“你把自己送给这种人去糟蹋,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你出卖尊严,下贱得人尽可夫,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安小芸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我是下贱!是谁把我害成这样?!不是你当初抛弃我,我怎么会有今天?”
章觅愕然,喘着粗气道:“可是,你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到我头上吗?”
安小芸灌了一大口酒,喊道:“滚!都给我滚!”
章觅灰溜溜地走了。
尖头捏了捏安小芸的脸颊,笑道:“晚上过来陪爷喝酒。”一边笑一边与黑影扬长而去。
安小芸瘫坐在长椅上,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把所有的错都怪到章觅头上?当然不可能。她暗自发誓,谁犯下的罪恶谁自己承担,任何人都逃不掉。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双倍奉还。
李家。
赵姨又买了一头小猪,加上要照看那三头没娘的小猪仔,她更忙了。叶嘉一有空就来帮忙干活,虽然干活技术不行,但是态度诚恳,一味地埋头苦干,反倒叫赵姨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她满脸汗水,赵姨心疼道:“你工作那么忙,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应付得了。”
叶嘉在院子里铡猪草,听到赵姨的话并没有停手,像是回答老李妻子,又像是对自己说:“我喜欢来。只有在这里干活儿,我心里才能稍微好过一点。”
赵姨说:“别想那么多,老头子出意外怪不到你头上。”
叶嘉笑笑:“赵姨,你心好。”她不敢把安小芸的事告诉她,只能在李叔面前倾诉一番。
赵姨用忧郁的目光看着屋里的方向,叹口气道:“也亏了你经常来陪我,要不然,我真是坚持不下去了。”
叶嘉本想拍拍她的肩膀,无奈手上沾满猪草,只得挨近她,用身体触碰她的胳膊:“李叔会醒的。”
赵姨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才一直等着。”
从李家出来,叶嘉一个人走在路上。走了一段,觉得总有一道目光贴着自己的后背,她不禁紧张起来。
快速穿过一条小街之后,她走进人流密集的农贸市场,人群在周围川流不息让她感到安全。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一哆嗦,回头见是个陌生的男人。那人靠近她,向她亮出了一张公安证件,上面的人名叫卢勇。“我是警察,别紧张,借一步说话。”
他们走进一个拐角,这里三面通达,但是无人打搅。
卢勇出于职业习惯,迅速察看一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开门见山道:“我们正在追踪雷奎为首的贩毒团伙,知道他最近买下一个酒吧,表面看起来正常经营,实际上却是为了掩盖贩毒资金流转交易,说白了就是洗钱。我们知道你曾经是这个酒吧的会计,希望你能提供情况配合我们的工作。”
叶嘉惊呆了,慌忙说道:“洗钱?我不知道啊,我刚刚辞职,不关我的事。”
卢勇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这我知道。所以请你回去继续工作,当我们的线人。”
“线人?我能干得了吗?我是说,这种电影里的角色听起来很难。还有,是不是很危险?不过要是能把雷奎这帮人抓起来,就是有危险我也不怕。我还知道他们干过很多坏事,可就是没有证据。要是他们真的在洗钱,我一定能从账目上查出来。这样的话就能判他们的刑,你说能判多少年?能不能叫他一辈子关在牢里?”叶嘉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雷奎成为阶下囚,安小芸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卢勇耐心等她说完:“光是洗钱判不了几年。不过重要的是,从这里打开缺口,取得贩毒交易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定罪。你不必知道这么多,而是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做好自己的事,他们要你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是说,我要帮他们洗钱?”
“没错。”
叶嘉担心道:“那我不是变成从犯了吗?”
卢勇笑了,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当然不是。要是抓住雷奎,你是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