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回去再说!”
司徒无凰喝住他,但这一勉力,却不觉双膝一软!
“你!”司徒依凤不得不伸手撑住她。而这番大动作,自然也让另外六双眼睛给瞧了去,六人无不惊慌失措地嚷道∶“(凰姊姊)凰主儿──!”
“我、我没事──”
只见鲜血已自司徒无凰的唇间流淌下来,众皆大惊。
“还说没事!你──”
丝毫不理司徒依凤,秋分已急道∶“怎么回事!大璁、大雪!方才究竟┅┅”
大璁痛心疾首地赫然跪地,请罪道∶“属下护主不周,让凤主儿灵力过度耗损,愿自处重愆。”
大雪也是跟著拜倒在地,悲愤切齿道∶“兀那厉鬼,竟假意降伏,却是对凰主儿的九晶凤凰青玉有非分之想!我二人微一松懈,凰主儿便被那妖孽抓缚过去!且幸凰主儿速步罡斗,书符结印,我二人虽灵力大增,但那恶女也同样吸收其力并转化成奸邪魔法,我二人力拚强敌,终是救下了凰主儿,却已奄奄一息┅┅凰主儿不愿你们操心,便假作无事,岂知、
岂知┅┅”
“终是纸包不住火!”司徒无凰轻叹道。
司徒依凤心一横,便将司徒无凰拉至地上,赶忙打坐,伸手便要为她渡运灵力。但未料他双手还未触及司徒无凰的後背,一股诡怪之气便啪地震荡而出,将司徒依凤的力量给弹回!司徒依凤竟痛呕出口黑血,黑血浓稠发泡,且腥腐之气甚重,让在场众人无不嫌恶地大皱眉头,而秋分也早已捂鼻大骂∶“这没用的东西!救不了凰主儿,你做这甚师弟的也还配么?”
“秋分,住嘴。”司徒无凰淡淡遏阻道。回眸只见司徒依凤并未受到秋分的责难而放弃出力助己,尽管吐血捱骂委实狼狈。她嫣然一笑,只道∶“依凤,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好么?”
那是前所未闻的温柔耳语。司徒依凤瞪大著眼。
她一向娇纵任性、孤高悍戾,华贵得宠有如天之娇女。
她美得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一双纤纤,巧使仙法,御剑施术,万恶为其伏诛,诸凶消散灭寂──正是节气使第三十一代人世召守继承者,唯其可统驭役使大自然随四季递嬗所形之四六二十四节气。
对他来说,她便宛若一道绚烂不可逼视的光般。永不消熄、璀璨无比,美得连朝阳也不得缨其锋芒──
“┅┅”但只见此刻,她虚弱的几乎没了生息。平时的娇悍无理,已无踪也无影┅┅彷佛花朵盛绽过後,便欲凋萎飘零。
“凰主儿!”
“凰主儿┅┅”
司徒依凤正想间,司徒无凰已渐渐失去意识。几次尝试再渡力给她,却都是徒然,不仅受反弹之力毁伤自身真气,更是得忍受节气使恨骂连连。饶是众人皆心系著司徒无凰的安危,却也莫不皆手足无措。
司徒依凤最后只得将司徒无凰拦腰抱起,放上马匹后,便自己也跃了上去。
尽管深知此去凶多吉少,也还是要带她回家┅┅
司徒依凤策马疾驰,而节气使则纷纷施展术法,紧跟在身侧,就怕路途之中主子情形更加恶化。
满月盈晖之下,司徒无凰绝艳无双的脸庞更显清丽,却也是更加苍白而无血色。旷野依旧空荡,分明无声静谧只留蝉声躁急。司徒无凰的歌声却彷佛清越而悠扬地在耳畔连绵响起∶“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嫦娥不嫁谁留┅┅”
“师父师娘,徒儿不肖,竟让得师姐重伤至此!”
司徒依凤一归返家中,破门而入,长啸一声,面若槁灰的拜倒于地。
然而,却无人答应。石室内,死寂成片,甚是弥漫著股显而易见的肃杀之气,这令司徒依凤打了个突。莫非就连师父师娘也出了什么事┅┅司徒依凤惊恐不能,周边节气六使也纷自怪道──
“装神弄鬼的快出来!凰主儿都快没救啦,可不能等!”
“凰姊姊!撑住啊!惊蛰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见你受这等伤害!”
“凰主儿┅┅”
“凰主儿┅┅”
胸口一痛。司徒依凤深知眼下还不是发愁的时候,他将背上所负之司徒无凰,交给大璁,自己则东奔西走,寻找师父师娘,此时心急如焚,便要发狂,也顾不得此举有欠礼数。
不说自己的女儿司徒无凰,师父师娘仅收了他一个徒弟。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师父师娘仍让他冠上司徒一名,视若己出,求好心切,严厉异常。依凤之意,明显有生而护凰之意;尽管师父师娘也盼司徒无凰能不以女儿身轻贱己志、自废其能,便有无凰一名。
“师父!师娘──!”司徒依凤万不得已,才闯进师父师娘二人平时闭关静坐之所。
朝墙上一平常石块按去,放置各样诗书画卷的长柜便如机关般自动倒转开来。随之,一阵浓厚的血腥味竟也飘发而出,司徒依凤大惊,边慌叫著∶“师父!师娘──!”边再也无他忧之顾,快步进去。
斗室内,白壁作光源。满室明亮。却只见一男一女皆倒卧于地,鲜血淋漓!
“师父!师娘──!”司徒依凤边是大叫边是挨近,确定二人皆尚有一丝气息,这才止住身躯因恐惧而不住的抽搐,惊问道∶“师父,师娘!是谁,是谁来此施了暗算?”
“凤儿?凤儿┅┅是你么?”男子一听及司徒依凤的声音,便难掩欢喜地问道。仅管气若游丝,话语不清。
“凤儿┅┅”女子犹仍昏迷不醒,但听得丈夫叫唤之声,也有了些微反应。
“凤儿,凤儿┅┅凰儿呢?”
“徒儿不肖┅┅厉鬼妖法了得,却使师姐一人前去,未护得师姐周全,师姐灵力衰竭,真气尽散,油尽灯枯,只恐回天乏术。虽已快马加鞭,尽速返回师门,本想恳求师父师娘设法强行续之性命,但┅┅但┅┅”司徒依凤哀恸欲绝,咬一咬牙,斥喝道∶“师父、师娘,究竟是何歹毒之徒,趁我二徒俩不在,竟下得了这等恶手,赶尽杀绝,屠戮师门?凤儿此次任务让师姐受伤,已是不容苟活于师门之过;然不及归返,又累伤师父师娘二人,实是、实是罪上加罪,徒儿不肖!枉为人徒、不容于世!但在自断性命前,司徒依凤说什么也要救回你们!”
司徒依凤将男女二人皆扶起,行打坐之姿,再次提气行力,要渡运给二人。
岂知,又是啪的一声──奇诡之力,又借力反弹,弹了个司徒依凤吐血更甚。浓秽腥臭之黑血有如中毒所现之状,司徒依凤又惊又恐。难道那妖物的力量已借著他欲运力相助司徒无凰时,侵袭自身?司徒依凤拜倒在地,连连叩首,不觉刻划在脸上的眼泪已然如珠扑簌簌滚落∶“徒儿不肖、徒儿不肖,什么也帮不上忙!徒儿该死、真该死!若然此际是徒儿命之
将死,也不致辱及师门让师父师娘落到这步田地!”
“凤儿,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凤儿┅┅”
一男一女见著爱徒如此自责,也不由得悲从中来,沥血狂咳。
“爹爹、妈妈──!”一声凄惨的唤叫声自背么传来。那是司徒无凰,她轻轻自大璁手中挣脱,朝地上的爹娘飞扑而去,这几步踉跄无力,包括司徒依凤,背後所站节气使六人也皆看得分明,却也只得强忍心酸地泪目视之。
司徒无凰在父母怀里悲泣如癫,这让司徒依凤看得更加的心如刀剜。
“回来,回来就好。”此时女子已全然苏醒,微微笑道。那笑靥之明艳,一如其女之娇美秀丽。她仰首,朝著司徒依凤笑道∶“凤儿,我们没有怪你。你能让凰儿回到家里,已经极好┅┅”
“师父、师娘┅┅”
明白这话语中所蕴之意──司徒无凰终需魂归离恨天。这让司徒依凤痛苦的闭上眼,泪流更甚,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