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靴子,二人在街上乱逛。
李玄霸一张图纸换了数套靴子,志筹意满,荷包未曾缩水,自然心下不慌,请了杨吉儿在街上大吃特吃。杨吉儿何曾吃过这些街头小吃,便几乎每种都要试试。他却不知道杨吉儿的侍卫早就把他恨死了,哪有随意在街上乱吃东西的公主。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一座恢弘的酒楼前,李玄霸似觉熟悉,看酒楼的牌匾上写着“如意酒楼”四个烫金的大字,印象中似乎和二哥曾经来过,便要请杨吉儿上去坐坐。
刚要上台阶,却被一名大汉拦住了去路。只见此人身穿圆领青色长袍,头戴黑色幞头,满脸络腮胡须,爆眼环睛,恰如猛张飞重生,憨鲁达在世,腰间佩着一把仪刀。李玄霸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伸手抓住杨吉儿的手,就要从旁边绕过去。
这大汉却是身子一动,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李玄霸只好停住,刚要说话,却发觉杨吉儿的手有点颤抖,手心都冒汗了。于是,他拉着杨吉儿后退了一步,在杨吉儿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有我呢。”
放开了杨吉儿的手,就要上前。杨吉儿赶紧抓住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咱们走吧,别在这儿了。”
“嗯?”李玄霸转头看看这个大汉,没什么特别的吧?无非长得比我高点,比我猛点,可要是比力气武艺,哥是不怕的。看到杨吉儿的反应,李玄霸笑道:“不怕,长的猛不见得能打?敢挡我的道,哥还没见过呢?”
把杨吉儿拉到身后,转身直面大汉,戏谑道:“小子,你谁啊?想干嘛?”
那大汉先是对他不屑,看他后退,眼中鄙视之色更浓,再看到他把杨吉儿拉到身后,却又不得不满意他的作为。
此刻听到李玄霸的话,不由怒气陡升,多少年没听人叫过自己小子了。尤其是看到李玄霸脸上的戏谑之色,更是愤怒。
杨吉儿看到大汉生气,想要上前,却被李玄霸一把抓住。
那大汉伸出手掌推向李玄霸胸口,想要给他一点教训。哪知李玄霸无故遭人拦截,早就心有怒气,此刻见大汉动手,哪里还忍得住,只见他后发先至,“啪”的一声,抓住了大汉的手腕。
大汉未曾料到李玄霸的动作这么快,“咦”了一声,便要抽回手掌。李玄霸哪能如他的意,立刻五指用力。一个拉,一个拽,就那么定在了那里。那大汉虽然高大威猛,但要说比力气,跟李玄霸却还差得远。
李玄霸立定不动,任由大汉又拉又拽,却总是挣不脱,大汉不由有些急了,便攒足了力气向后猛拉。
李玄霸却就势松开了他的手。
那大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定身形,狂吼一声,怒而出拳,直捣李玄霸胸口,李玄霸大怒,这货也太不识趣了。挨揍可不是他的习惯,更何况杨吉儿还在身后,势必不能躲开。便就势顺势,左手贴着他的手腕一翻,扣住大汉的脉门,往怀里一带,使了个四两拨千斤,把大汉带到了一侧,顺手拍在他的肩上,那大汉身不由己,“嗖”的一声飞出去有五六步远,“啪”的一声来了个饿狗抢食。
“啊?”杨吉儿惊叫出声。李玄霸怕吓到她,拉住她的手,想要就此离开,却发现杨吉儿非但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眼中竟然流露着兴奋的光芒。李玄霸无语,还以为她会害怕,却是忘了隋唐世风开放,杨吉儿虽贵为公主,却是练过武的,至于打架这种事情恐怕早就司空见惯了。
只要不吓到、伤着杨吉儿,李玄霸自然不会在乎别的。便拉紧杨吉儿的手,想要进楼。
用的力气大,摔得就重,那大汉沾了一身的泥土,哼哼唧唧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老大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看到李玄霸二人想要进楼,羞恼之余,大喝道:“小子别走,你死定了。”说着伸手就要拔刀。
“等等,”李玄霸冷然道,“拔刀你就死定了。”再世为人,李玄霸对于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因素绝不会姑息。
大汉怔了怔,反倒更加握紧了刀把,那脸上须发皆张,青紫不定。
李玄霸眼中冷冽之色更胜,紧紧盯着他,全身蓄劲待发。
对上李玄霸的目光,大汉忽然产生出一种感觉,似乎只要拔刀,那死的一定会是自己,心下不由惊疑不定,不敢再做出任何动作。
就在此时,杨吉儿在李玄霸身后怒斥一声:“放肆!”一只手却是搭上了李玄霸的胳膊。
被她这么一打扰,李玄霸的气势顿泄。那大汉更是不堪,放开了刀把,垂首躬身道:“请公主恕罪。”他们认识,这是李玄霸的第一个反应。
李玄霸看看大汉,又转头看着杨吉儿,眼中神色愈来愈冷,缓缓说道:“给我个解释。”
看到李玄霸眼中的冷色,杨吉儿不由心中一痛,想要开口,却是不知从何说起。眼看李玄霸脸上寒意越来越浓,杨吉儿心下却是越来越急。
终于,李玄霸长叹一声,移开了目光,一步一步退下了台阶,再次抬头深深看了杨吉儿一眼,转身就走。杨吉儿急道:“你,你等等。”
李玄霸站住不动,他在等杨吉儿的解释,虽然舍不得离开,但他却极为反感这种所谓的考验。对自己所爱的人没有信心,就没必要在一起;前世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都会转身就走。他自认对杨吉儿付出的是真心,若是杨吉儿对他没有起码的信任,他也不会强求。这,是男人的尊严。
他可不知道,此刻在楼上的一间雅室的窗户旁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看着他们,看到李玄霸的表现,不禁恨恨道:“臭小子,欺负我女儿?有点意思。”
杨吉儿虽然喊住了他,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等了一刻,没听到杨吉儿的解释,李玄霸正要离开。那个大汉却走到了他面前,躬身抱拳致歉道:“公子息怒,此事公主绝不知情,是小的想要试探公子身手私下里安排的。”
李玄霸听到大汉的话,又想起杨吉儿刚才的表现,便已经明白此事杨吉儿可能确实不知情。但幕后定另有其人,此时不问出来更待何时,便哼声问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杨吉儿见李玄霸不再离开,又是开心,又是伤心,不禁涕泣出声。李玄霸误会了杨吉儿,本就已有愧疚,此刻听到杨吉儿的哭声,哪里还顾得上追问幕后之人的事。赶紧走到杨吉儿面前,谄媚道:“嘿嘿,吉儿,吉儿。”杨吉儿捂脸转身不理他,李玄霸又跑到她前面。
“吉儿,你可别哭,要不老天会下雨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他把唯一的仙女派下了凡间,你要不开心,他会更伤心的。”
楼上妇人低声嗔怒道:“呸,油嘴滑舌。”
杨吉儿本来觉得委屈至极,但听李玄霸说的恶心,不禁做了个呕吐之状。看杨吉儿有所反应,李玄霸才安下心来。
刚要继续发挥,就见一个女子从楼里走了出来,这女子有三四十岁,一身素装,淡施薄粉,素雅非常,走路袅袅娜娜。只见她走到杨吉儿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杨吉儿本来看到这个女子就有些吃惊,听她说完,脸上惊讶变成了羞恼,接着一阵手忙脚乱。李玄霸纳闷,刚要说话。杨吉儿却是理都没理他,撇下了那个女子,抱紧盒子,蹬蹬跑进楼里,直奔二楼去了。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知道事情可能大条了。那女子先给他福身行了个礼,说道:“公子,我家主人请公子上楼一叙。”
李玄霸苦笑连连:“不去行不行?”
女子眼神一凝,似乎没料到李玄霸竟然会这么说话,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哦,不行啊?”见没搞头,李玄霸只能无奈地随着女子走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