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别这么没礼貌!”刘娴拉住妹妹不让她再动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毛灿灿回神解释着。
他不知道,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不管不顾,还是重生变成一个女人活下去,哪一个更好,或是没有区别。
他是毛灿灿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妹妹不亲。他变成毛灿灿的时候,没有爹没有娘丈夫不喜。
他变成毛灿灿看着自己昏迷不醒,有爹疼有娘爱妹妹护,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想回到身体里好好体验一下,只要那些感情都是真的就算死也愿意了。可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是做给外人看的!
毛灿灿你怎么不干脆死了呢?
于是,当江禹成瞪向他的时候,触到的是面前女人茫然无措的伤心眼神。江禹成习惯性蹙起眉头,以为毛灿灿被吓到,立即义气地说:“有什么冲我来,别欺负她。”
张奥雪将毛灿灿的反应暗暗记在心里,护着俩人出了病房。
毛灿灿眼眶红红地又回头望了一眼,张奥雪眉梢微微一挑:“你认识他?”
“我——”后面“当然认识”几个字正要蹦出口,毛灿灿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女版毛灿灿,而且是失忆的女版毛灿灿,当下硬生生改了口,“……虽然不认识他,但也觉得他怪可怜的。”
“确实挺可怜的。”张奥雪一顿,装作不经意地观察着毛灿灿,“他家的人看着正直,实际都是些吸血鬼呢,他这一昏迷,奶奶的遗产保不住,连赔偿金都可能用不到他身上啊。”
什么意思?!毛灿灿抬头。
“不过,那没我什么事,也不关你的事!”张奥雪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而后一耸肩,不再说这个话题。
当然关我的事!
毛灿灿叫住张奥雪:“表哥!”
“怎么了?”张奥雪腆着脸笑。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时毛灿灿就反悔了,他看着张奥雪,突生一种自己掉到陷阱里的感觉。
“灿灿想知道?”张奥雪突然亲昵地唤他。
“想!”毛灿灿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应着。
“可我……不、想、告、诉、你!”说完,张奥雪大笑着走向前。
毛灿灿跟在张奥雪的后头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地教教表哥做人的道理。
“这个毛灿灿住的那片小区正面临拆迁,他是拉大旗钉子户。”张奥雪没给他机会动手,张口向二人解释。
这个毛灿灿知道,他奶奶留下的那个复式小楼所在的小区被某房地产商相中,他一直不肯签搬迁协议,有几户人家老人还在的舍不得搬走就学着他抗议,拆迁的事就搁置下来。要是真拆了,他能得一套回迁房还有一大笔补偿金。
难道……
“这会毛灿灿出了事,那房子就由他父亲代理,再加上有人恶意谣言,那片区域里原本不愿意搬迁的住户都签了字。所以他一直坚持的那套遗产没了。”
毛灿灿一听就知道张奥雪的意思,由父亲代理签字,那套房子就真保不住了,他植物人的状态要是维持一辈子,那补偿金和回迁房他都无福享受。
“那也还是他们家的啊?”江禹成不懂,疑惑地说。
“是他们家的,只是没毛灿灿什么事了。”
“什么意思啊表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毛灿灿的父亲年轻时候犯错误丢了工作又被毛灿灿的奶奶赶出家门,这么多年一直打零工。毛灿灿的继母好赌成性,赌债欠额巨大。毛灿灿的妹妹小小年纪十分叛逆,性格独立却无比拜金……”
张奥雪早在一开始就把人家的家底扒了个干净,毛灿灿安静地不发一言,感觉在听别人的故事。
“所以,他们有可能为了钱,丢下那个毛灿灿?”江禹成总结,“不对啊,他们要是想得到钱就会和他紧紧绑在一起啊。”
毛灿灿接口:“他们要求立即得到赔偿金,但人交由我们照顾三年?”
那这三年,他毛灿灿可以平安无事,三年后他们是否会应约来接他回家就不得而知了!
“这就有意思了。”张奥雪啧啧点头,“我同意了他们提出的照顾受害人三年的要求。”
“但是,要等三年后,视病人的情况,再商量并支付赔偿金。”
“那不等三年期到,他们做手脚把人弄死了,赖在我们身上怎么办?”江禹成忧心忡忡。
“人死了,给了棺材钱埋了正好啊,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了。”
江禹成和毛灿灿对视一眼,表示不懂表哥的意思,张奥雪无奈不再解释。
回到江宅,毛灿灿还在纠结着要怎么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张奥雪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边。
“灿灿还在担心?你放心,那套复式小楼不会拆,暂时也不会开发什么。”
“唔?我只是觉得那个毛灿灿挺无辜挺惨的……”毛灿灿心虚地回答,难道被看出来了?他不会抓他去当科学研究吧?
“其实一开始找不到他的家人这事是真的,我也希望永远找不到。”张奥雪仰头吹了声口哨。
毛灿灿不解,歪头看着张奥雪,等着他的下文。
“这样,出于人道主义,我们照顾着他一辈子。多养一个不碍事,就算替小仙儿还债积德了,同时省了很多麻烦。”
现在也来得及啊!毛灿灿内心期盼,既然已经识破假惺惺的家人了,就好人做到底啊,况且我的悲惨命运也是因为你们才造成的。
“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啊?!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管我的肉身了吗?!我还是想回去的,即使死了诈尸也愿意的。还有为什么要对女版毛灿灿说出会保护男版毛灿灿权益的话来呢,表哥知道得太多,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我讨厌自私自利的人。”张奥雪微笑。
这是个不错的解释!可毛灿灿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觉得张奥雪是故意和他说这些的,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时候我会祈祷,死于非命的人能够得到新生,在另一个世界或者换一个身份,无忧无虑地继续活着。”张奥雪说这话时,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毛灿灿看不懂的哀伤,他语气低沉而缓慢。
“表、表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发生了什么事吗?”感伤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实在太过违和。在毛灿灿看来,表哥应该是一直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