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爷爷您说话就说话,干嘛还坑我?张奥雪瞪眼。
江禹成和毛灿灿同时怨念地看向出馊主意的张表哥,张奥雪只能……委屈自家兄弟了。
“稍安勿躁”的表情给了小两口,张奥雪提出:“爷爷,我想了一下,灿灿作为小仙儿的妻子,替他去照顾那人的想法是可以的,最佳人选无可厚非。”
这回这话说得江爷爷不开心了。
“但是!但是啊,小仙儿也是个病人,早就习惯灿灿的照顾了,是吧?”张奥雪朝江禹成示意,对方懒得搭理他。
“他们俩才新婚,小仙儿跟我走了,灿灿留在这多不合适。去了奶奶那,要是小仙儿再跟今天这样不好好吃饭,我们可是谁都哄不住的!”这回张奥雪一把拽过江禹成,和他耳语几句,江禹成喜笑颜开。
毛灿灿一看俩人又在使什么诡计,难道我就哄得住吗?这大少爷脾气那么坏!老纸才不要伺候他啊!
“爷爷……”刚想说点什么,又被江禹成高声打断。
“爷爷!我觉得还是带着灿灿一块去见姑奶奶吧,把她留在这我不放心。今天我就去给那家人道个歉,给他找最好的护工最佳的医疗最适合的赔偿。”江禹成深情地拉过毛灿灿的手,忏悔表决心。
江爷爷闻听此言,欣慰称赞江禹成长大了,变懂事了。
爷爷您别上当啊!
毛灿灿挣半天没挣开,反而被抓得更疼,暗暗唾弃这死小子真不懂怜香惜玉。
饭后休息半晌,毛灿灿和江禹成正式出发去医院了。这次江爷爷和江小南没去,只张奥雪陪同。
一路上江禹成别扭着不搭理任何人,张奥雪只好劝道:“这一趟务必要拿下那家人,不为任何人就为你自己。照顾人你是不行的,给他们好好说说请护工,能私了用金钱解决就别非闹得太难看了。”
江禹成白眼一翻:“鬼主意真多,那家人就想多讹钱吧?”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哪个孩子在家里不是公主少爷宝贝着的,乍然出了车祸给瘫了弄得半身不遂一辈子没着落还不许人家有情绪啊?”张奥雪教训着,没有江爷爷在时故意的偏颇他。
“行了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撞了他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想的呀。”江禹成被说得委屈。
“我看他们家人不像不讲理的,你年纪小他们顾及你那天也受了惊吓,倒不会太为难你,最多让舅爷爷一大把年纪受些气。不过你放心,以舅爷爷那脾气不至于气死,这不是还抓了我顶包,让你出国避祸来着。你如今二世祖病秧子的名号算是坐实了,开心吗?”张奥雪一想起江爷爷的威胁就来气,只好在他的宝贝孙子身上找回来一点了。
干得漂亮!毛灿灿悄悄给张奥雪点个赞,没想到这全家里最懂事理的就是这不靠谱的表哥啊!一直非主流屌丝的表哥终于智商上线,痛批了一顿富二代,真是要刮目相看啊!
江禹成自出事以来就被江爷爷哄骗着,一直不觉得事态有多么严重,只把人家往坏里想,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现在被张奥雪挑明了教育,没有护着他迁就他的江爷爷,他这心里很不是滋味,也终于认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需要承担多么重大的责任。
此后没人再说话,江禹成沉着个脸,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毛灿灿没有心情理会俩人,因为某人民医院到了。看着门庭若市的市综合医院,这和毛灿灿原本想的有点不一样。他觉得以江爷爷那唯孙是尊的臭毛病,肯定会把那受害人藏起来让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像将江禹成把人差点撞死这个消息生生压住一样,悄无声息地把他的肉体转移出去,藏在某个角落。谁知道,人家直接光明正大地把他安置在普通医院普通病房里,连个私人医院特殊病房特殊照顾的待遇都不给。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对比了毛灿灿妹纸,他心里有一丝不甘啊!
七拐八拐的,终于是找到了病房门口,确实是重症监护室,这让毛灿灿有了一丢丢安慰。他就说嘛,都听说被撞成植物人了,不可能还在杂七杂八的大病房里住着,一个不留神他被谁碰了伤了还不会哼哼一下子去了西天那可怎么办?找谁都冤枉,说不清楚的,幸好幸好医生没有糊涂的。
毛灿灿一进来就看见继母和妹妹那早已眼泪婆娑的脸。二人先前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还在小声嘀咕,父亲一言不发地盯着病床上的呼吸机。
毛灿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放在米色风衣口袋里的手不由地攥紧了几分。
张奥雪说明来意后,父亲、继母和妹妹同他们在走廊里谈了起来。江禹成远远地隔着玻璃,朝里头的毛灿灿鞠躬。继母刘娴泣不成声,父亲突然抓起江禹成的衣领要把他拖走,江禹成小胳膊小腿的敌不过伤心的父亲突然爆发的手劲,张奥雪等人反应过来时江禹成已经被拖拽至病床前。
毛灿灿跟着进去,总算是见到植物人的自己了。现在躺在那里的他,仍如往昔一般英俊,只是平静地睡着,胸膛轻微地起伏,插着氧气瓶缓缓地呼吸着。
这才是他啊!这才是他毛灿灿啊!毛灿灿觉得自己患了心绞痛似的,难受得不行,不由自主朝病床上的人伸出了手去——我的灵魂已经来了,是不是让灵魂与肉体相碰,我就能回到我的身体里,重新做回我自己?上帝真主如来佛祖啊,你们谁有空谁就显个灵吧,只要能让我重新回去。
没有任何阻碍地,他的灵与肉接触到了,然而世界还是一片和平,他还站在病床前,病床上的人拥有他熟悉的脸,而他伸出去的手腕上还有那条蜈蚣一样的疤痕印子,他还是毛灿灿又不是毛灿灿。
毛灿灿忽然感觉万分绝望,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啪——”妹妹小静拍掉了他放在自己身体上的手,厉声呵斥:“别碰我哥!”
毛灿灿讷讷张口,差点说出“我是哥哥”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