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关系,都已经过来了,我现在不比别人差,不是吗?”薛逸脸上挤出了微笑,而舒凝能够感觉的到他心底那段童年的阴影。她似乎更加体会到,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也理解了为何薛逸脸上那副冰冷很少有人能去融化。
“轮到你啦!”薛逸诡笑着看着舒凝,舒凝这才想起刚才跟薛逸的约定,看到薛逸还没忘记这茬,舒凝倒是放心了不少,自然也不想扫兴,于是爽快的说道:“好,你想听什么?我的家庭应该是最普通的吧,我的成长过程也没有太多的特别的故事。”“比如有没有喜欢过你,或者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亦或者以前有没有……”“没有,你可是我的初恋!”舒凝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薛逸则笑着摸了摸舒凝的头。
“总不能这样搪塞过去吧?”薛逸故作不满,舒凝抬起头,“好吧,那我就说说吧,不许笑我!”薛逸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时候的我是特别活泼开朗的,有点像个男孩子,你想象不到吧?”薛逸瞪大眼睛点了点头。舒凝接着说:“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记得当时在同伴中我岁数不算大,但一直是大姐大型的,朋友受欺负了,我会替他们出头,玩游戏总是我赢。当然了,我的成绩可没有因为这个而变得不好,所以那时候的我应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吧。”舒凝脸上洋溢着笑容,缓缓的说着。薛逸自然有些不太敢相信,因为这样的描述,与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淑女大相径庭,但他相信舒凝接下来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此,他没有打断舒凝,而是极度认真的听着舒凝的诉说。
“或许是太过于‘锋芒毕露’吧,刚上初中便传出了我与一个男生的‘绯闻’。当时我感觉特别荒谬,虽然那个男生也是高高帅帅的,但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成绩最差的那一类,而且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我,一个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人。当时我挺痛恨那帮背后指指点点说我的人,我觉得他们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要传也传个学习好点的嘛。呵呵,开玩笑。”没想到说到此处火气十足的舒凝还能开得起玩笑,薛逸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不是谣传。那位男生会不时的找人给我递纸条,或者送礼物,当我通通拒绝后,他便在自己的桌子上刻上我的名字,每个课间必到我们教室门口,与几个所谓的‘哥们’敲打我们教室的玻璃。一下子几乎认识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不认识我的人也开始关注我。”说到这里,舒凝叹了口气,“后来班主任找到了我,婉转的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我,并夸我在写作方面有天赋,那次作文竞赛又名列前茅等等。这就更加剧了我对这件事情的厌恶感,于是在一次放学的时候,我大骂了那群人一顿,没想到从那以后之前的困扰都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位男生被开除了,好像就是在那几天,与别人打架打的特别厉害,说实话,还真不知道跟我有没有关系。总之,这个人,到现在我都没再见过。但从那以后,我开始改变了。我觉得是我的锋芒招来的烦心事,所以我开始封闭自己,发誓不再与男生接触。恰好初三分班,而我的名字又因为户口本上的错误而改了过来,所以从那以后的我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沉默寡言,敏感多疑,似乎一下子从史湘云变成了林黛玉。熟悉我的朋友都说我变了,我知道,我是变了,变成了以前我心目中想成为的样子。”说道这里,舒凝抬起了头,望着薛逸,“可如今的我发现,我之前心目中想成为的样子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后,我并没有多么开心,反而怀念儿时的那种洒脱与不羁。”
薛逸轻轻的将舒凝的头揽在自己的肩膀上,“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你我才会被对方吸引,而如果我们还是当初的样子,也许就错过了今天这份缘,不是吗?”舒凝抬头望着面带微笑的薛逸,确实,眼前这个才华横溢、文气十足的人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理想的对象。如果他没有当初的家庭变故,或许除了这俊美的面庞,脾气秉性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而如果不是当年压抑自己,今天的舒凝也不会是薛逸喜欢的模样。
“哈哈,不过也说不定,说不定你我都未改变,喜欢的类型恰好是对方未变的样子呢!”薛逸听了舒凝的话也哈哈的笑了起来,“是呀,你我今生注定有缘,无论变与不变,都是为了成为对方心目中的模样。”舒凝望着薛逸,深情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明白,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只不过有的严重,严重到自杀、被虐待;有的比较轻微,轻微到一次考试考砸被家长训斥。多数人都挺过来了,因为这些问题而变得越来越坚强,而有的人却因这些挫折葬送了自己美好的人生。而庆幸的是,两个人都属于前者。
此时的两人,心中虽然还残留着对男孩不幸遭遇的惋惜与同情,但更多的是对能够静下心来促膝长谈,交换彼此秘密与往事的机会的珍惜。也许在彼此的心中,还有很多并没有向对方诉说的往事,但两个人都相信,时间会拉近彼此的距离。
“最近儿科有什么新鲜事吗?”舒凝脸上换上笑容,希望能够转移稍显沉重的话题。薛逸自然对舒凝的想法心领神会,“新鲜事嘛,关于别人的没有,但在科室里八卦的小护士们那,倒是有一个。”舒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嘟着小嘴,问道:“什么?”“自然是薛大才子的私事了!”“喂!能不能低调一点!”“我在别人面前向来低调,但在自己人面前嘛,没必要,对不?”今天的薛逸让舒凝感觉到更加温暖,此时,似乎已经回忆不起当初那副冷冰冰的面庞。
“那能不能问问薛大才子,她们是怎么八卦你的?”舒凝瞪大双眼,期待的望着薛逸。“她们自然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吸引我,让我愿意成为她的白马王子。”“那她们知道了吗?”薛逸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如此高调,何况您老人家当中公布,你说,她们能不知道吗!”“那她们是不是很失望呀,没想到你薛大才子的眼光如此之低劣吧,呵呵。”舒凝有些自嘲似的言语里透出些许的无奈。因为自己在这个群体当中,着实不算出彩。而薛逸的锋芒,虽刻意隐藏,但横溢的才华人尽皆知。
薛逸将双手轻轻搭在舒凝的肩膀上,目光中的冷峻全无,“不会,在我的心中,你的才华与气质在我之上,只不过,没有人去了解。尤其是在这个女生扎堆的环境里,能够真心去夸赞对方的少之又少。但对我而言,这些都无所谓。你是我认定的唯一,这就够了。”舒凝闪动着泪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对于薛逸而言,爱情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对于舒凝而言,她明白薛逸的想法,她也想便的那样洒脱,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希望周围满是祝福的目光,她不希望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舒凝不知道,在薛逸的心中,其实也有别人体会不到的自卑,而这种自卑,就来自于从小别人鄙夷的目光、嘲笑的话语、无法选择的生活坏境。只不过,薛逸将那内心深处的点点伤痛冰封起来,永远不再想去触碰,而他也想过,如果为了舒凝,他愿意将那层已经结痂的伤疤展露出来,但他希望那一天来的晚一些,或者永远不要有机会到来。
“喂,悦悦姐,是科里有事吗?”舒凝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两人创造的沉寂氛围。电话的那端,传来汪悦悦酸溜溜的声音“我说,你俩秀恩爱也找个离咱们医院远点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让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情何以堪呐!”“啊?怎么?你看见我们了?您在哪呀?”“我在科里呢,不过某些人可是看见你们了哈。”“谁呀?”“你觉得认识你们知道你们关系的有谁?能够不打扰你们继续秀恩爱的又会是谁?”“悦悦姐,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情商低、反应慢的,到底是谁呀?”“吴娟呀!回来以后就说看见你们在公园秀恩爱,当然,她表面上是跟我说,其实是说给某个人听的哟!”汪悦悦就是这种人,一个关子解释完,又来一个。电话这头的舒凝自然非常无奈,但她可比汪悦悦能沉得住气,即便她不急着追问,汪悦悦自然也会接着说出来,但为了满足汪悦悦的卖关子欲望,舒凝自然就装作急切的问道:“又是谁呀?”“唉,说你没头脑呢!吴娟喜欢谁你不知道哇,除了薛逸谁还对你有意思你感觉不出来啊!张天峰呀!吴娟说完,这小子竟在办公室待不住了,这会不知道跑到那个角落里发泄挫败感了!哈哈!不说了,我去忙了啊。”
挂断电话,舒凝无奈的摇了摇头。薛逸那暖暖的眼神消失了,冰冷的姿态重新上身,“看来是我该有危机感了!”舒凝见状,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