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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暗的现实

有了第一针的底气,接下来在急诊的实习中,舒凝比以前积极多了。其它实习同学也都先后有了扎第一针的尝试,或许在她们心中,只有尝试过给病人静脉输液了,才算是真正开始实习生涯了。

急诊是个让人心情很少能平静下来的科室,匆匆而来的病人,有的几分钟之后就离开转去了其它科室。而急诊里见到的人也是形形色色的,骂骂咧咧的酒后醉汉、不幸的事故双方、突发疾病的重症病人……有些知识一面之缘,却可以从中获取一个故事。这对舒凝而言是一种别样的体验,她珍惜这种体验,因为她珍视每一个故事,每一份通过故事传递的感情,她期待着能够将这些故事收罗在自己的脑海中,将来成为她创作的源泉。

今天是舒凝和吴娟的夜班,在舒凝的心里,吴娟是位漂亮的姑娘,虽然背后总会有人说她的背景、权势,但舒凝觉得这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的,更不能以这种特殊的关系来评价一个人。不过,吴娟确实是个情商特别高的女孩,一个月的相处下来,虽然在实习生中被嫉妒,但受到了医院护士的夸奖,几乎是人见人爱,什么“有眼力见”、“动手能力强”、“漂亮又贴心”等等,舒凝知道自己怎么努力也成为不了那样的人,但她更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就像薛逸说的那样,你遇到的人当中如果有一个特别吸引你、你就正好犹为在意的长处,你就会喜欢上她,而自己的长处,吸引了薛逸,并且恰恰是他特别在意的,那自然就成就了这段恋情。而任凭吴娟再漂亮,再有背景,再心灵手巧,薛逸这样的人都不会被吸引,或者即便是被吸引了目光,驻足观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东西,那自然也就不会产生感情。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奇妙之处,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毫无理由的吸引,在彼此的心中却弥足珍贵。

今天是夜班,不过急诊的夜班有些难熬,没有护士站,实习生的办公室更是小到只能称之为“换衣间”。薛逸之前答应过舒凝,上夜班的时候会来陪她,但是舒凝不忍心,更不想让别人议论。毕竟这里连个休息的地方都难找到,实习医生也在,她与薛逸的关系只有汪悦悦一个人知道,她不想迎来别人异样的眼光。薛逸也不是高调的男生,舒凝的顾虑他原本就有,如今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自然也就将夜班陪伴的事情转换为手机聊天。

今天的夜班护理上舒凝和吴娟两人盯着,医疗上则是张天峰和张姝。急诊上排班总是大小夜连到一起,虽然更难熬,但上完班之后可以连续休息两天,想想这条件,还算欣慰。

“来,你们分别派一个人,跟我去接病号。”四个人面面相觑,张天峰作为男生,自然身先士卒,虽然舒凝也想去体验一下更随120的感觉,但吴娟首先起身,舒凝便放弃了要去的想法。张天峰看了舒凝一眼,舒凝明白他的意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张天峰和吴娟坐上急救车,来到了制定地点,这是一起车祸事故,其中一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另一方面逃逸。路人帮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张天峰帮忙将人台上救护车,留下勘查现场的警察,救护车赶往医院。救护车上吴娟和另一名护士给伤员接通了静脉通道,在张天峰的协助下,医生对其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伤者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方面的征兆,暂时的昏迷疑似饮酒过量。身上的伤口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来到医院急诊,舒凝和张姝赶紧帮忙将伤者放到推车上推进急诊临时病房。护士让舒凝和吴娟找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舒凝在血糊糊的伤者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幸而手机没有被浸泡坏。接通电话以后舒凝详细的将伤者的情况告诉了伤者的家属,并告知了医院的名字和地址。电话那端的伤者家属很着急,但告诉舒凝离得太远,驱车过去至少也得一两个小时。舒凝将情况转达给值班的医生护士,没想到他们的回应是先将伤者推到角落里,等家属来了以后再做打算。

“可是现在伤者需要检查,需要进行治疗呀!再等上一两个小时,伤者的情况会越来越糟呀!”张天峰对值班医生说道。值班医生一个冷眼,回应道:“这个我都知道,但这是规定,家属没来,没有缴费,怎么检查,怎么治疗?万一家属来了闹事,说是医院方面救治不当怎么办?责任谁担?”“可是也不能任由病人情况恶化而不管吧?”“这不建立了静脉通道,滴着水嘛!”说完医生和护士各自回到了值班室,留下了手足无措的四个实习生。

他们都清楚,这所谓的“滴水”仅仅是给患者补充点能量,里面什么药都没加。舒凝没想到,医院这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如今也将金钱看得那么的重要,没有金钱开路,连基本的检查都做不了,连简单的药物都没法给用。她想帮忙,可是得不到医护人员的允许,她一个实习生又能帮得了什么忙呢?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伤者待到那里而不做任何处理吗?真的等到两个小时以后,病人家属来了,伤者的情况还乐观吗?到时候难道医院就可以摆脱责任了吗?

“不行,这样不行!”张天峰絮叨着,同样气愤至极的张姝也应和着。此时的吴娟最为冷静,或许是成长环境的缘故,或许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她不断的安慰大家“这是规定,医院都这样的,我们只能遵守规则,不然来个人就给用药,医院就乱套了!”吴娟的言论自然是大家所不能够认同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自然显得不近人情。原本张天峰对漂亮的女孩子没什么抵抗力,但如今却从心底里讨厌起这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

“这样吧,要不我们大家凑凑看,身上有多少钱,先去缴费拿点要给加上?”舒凝的提议得到了张天峰和张姝的认同,吴娟不情愿但不能喝三个人对着干,只好参与到筹集钱款当中。四个人将凑齐的二百多块钱都交给张天峰,张天峰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这是我们凑的钱,能不能先给那个伤者开点对症的药?”听了张天峰的话,医生先是一愣,接着说了句“胡闹!”“怎么就胡闹了?不就是差家属来付钱吗?我们先付上钱,先给病人用药不行吗?”“你们涉世太浅了!要照你们这样开了头,以后还怎么弄,都让医护人员贴钱不成!?”“亏您还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规则我们服从,可良心我们不能丢掉吧!”张天峰将钱甩在桌子上,帅气的脸被怒气憋的通红。

“下不为例!”或许是被张天峰的怒气给镇住了,胖乎乎的医生写下了一个药的名字,将单子交给张天峰。张天峰拿着单子走出了医生值班室。

张天峰将单子交给舒凝,自己留下来看着伤者,吴娟去护士值班室叫护士,舒凝和张姝拿着钱和单子去药房拿药。

在几个人的努力下,还在昏睡当中的伤者终于用上了药。或许他在梦中能够梦到穿着飘飘白衣的天使在拯救他吧?

“在哪呢?在哪呢?”病人家属终于来到了,张天峰将他们带到病人面前,两个妇女一老一少已经哭成了泪人,一个年轻的男子询问情况。胖乎乎的医生将基本情况介绍了一下,重点强调了急诊医护人员先凑了点钱给病人拿药的事情,自然受到了伤者家属的感谢。他吩咐家属先去缴费拍片、做磁共振等相关检查。

年轻的小伙子推了推年长的妇女,“大娘,要交钱去做检查。”年长的妇女抹了抹眼泪,在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手绢,伸开手绢,里面是三四张百元钞票和一打零碎的钱,她把钱交给小伙子,“摆脱你了,我们啥也不懂。”年轻人应声离开去缴费。

舒凝和张天峰陪着伤者去做了检查,一路上他们了解到,受伤的是老年妇女的儿子,年轻的是她的儿媳。而年轻的小伙子是同村里有车的一户人家,自己是半夜敲开人家的门请来帮忙的。老人说自己的儿子在外打工,“狐朋狗友”特别多,儿媳妇倒是个本分的老实人,但儿子不珍惜,天天不着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也没了主意,只能拿着家里的现金匆匆赶了过来。

张天峰告诉老人,那些钱也就够检查费,如果情况不是特别好的话,可能需要住院,那可能要花许多钱。老人抹了眼泪说,自己银行里还有点存款,明天一早就去取。

检查回来的路上,伤者醒了。胖乎乎的医生看过检查的结果发现伤者并没有伤筋动骨,之所以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饮酒过多及轻微的撞击。但建议其在医院观察一天,没什么大碍再离开。老人连连称谢,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有了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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