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莉过来时,语冰正埋首于一叠厚厚的文件中。
“大忙人!”赵凯莉调侃语冰。“有时间陪我吃下午茶么?”
语冰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笑着说,“两点钟的下午茶?”
“额,早下午茶。”
“没吃午饭?”
“恭喜你,猜中了。”赵凯莉打个响指,接着说,“有奶酪牛角包,松饼,巧克力慕司,蓝莓蛋糕,还有培根三明治。不吃会后悔的。”
“我没说不吃。”语冰拣一小块松饼来吃,她不饿,又实在抵制不住这种精致点心的诱惑。
“哇,哇,哇!大新闻,大新闻!”赵凯莉夸张地捉住语冰的手腕,“订婚戒指?”
语冰颔首。
“漂亮,漂亮。这种矢车菊蓝的这么大颗的石头绝对是极品。要是有男人拿这么漂亮的戒指向我求婚,我肯定会幸福的晕头转向,除了点头,别的是不会干了的。”
“是不是眼里还会蓄满泪水,声音哽在喉咙里,做不得声。”
赵凯莉大笑不止,“语冰,要是我有你这么明亮的眼睛,这么秀挺的鼻子,这么白皙的皮肤,这么美丽的脸部轮廓就好了。”
“你爸妈给了你一张脸,你可以通过涂脂抹粉,或整容,给自己创造出另一张你喜欢的脸。”
“不一样的。我喜欢天生丽质,后天的修饰,都是伪装,很容易拆穿。化妆,总有卸载的时候,整容,总有生孩子的时候。到那时,真相大白,别说他人,就连自己,都很难接受原本有的那副尊容。”
“那么。我十分愿意让你来做我,让我来做你。让你来办公室每天坐满十二个钟,让我满世界到处疯玩。”
“有时,身处热闹的人群,突然,心里会无端端空一下。玩,也会玩腻的。”
“喂,喂,小姐,切记,不要抱怨生活。你让那些朝九晚五,勤勉勤力的上班女性情何以堪。”
“不,不,我十分佩服她们,靠双手养活自己。尽管工作辛劳,早上出门二十岁,晚上回家变四十岁,可是,她们独立自主。我是做不到的,每天工作十个小时,看老板脸色,与同事勾心斗角,只想一想,我就发怵。我这辈子是这样了,不会有大作为。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我烦心,因为我缺一个好男人。啊!啊!语冰,怎样才能嫁到一个好男人。”
“首先你要变成坏女人。”
“怎么说?”
“不是说,好男人通常娶坏女人,坏男人通常娶好女人么?”
赵凯莉伏在桌子上笑得一阵接一阵抽气,“哎哟,谁,谁这么有慧识,说出这么精辟到位的话。”
“你爱笑,爱笑的女人运气总不会差。”
“谬论,爱哭的女人运气才好,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哈哈,高见。”
“哎呀,”赵凯莉双手轻拍脸颊,“差点忘了。周末邀你去海边露营。住帐篷,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听海浪的声音,看满天繁星。有时间吧?去吧?”
“我有事。”
“真扫兴。陪宋泽文?”
“约了他吃饭。”
“语冰,你要当心。他与文媛媛纠缠不清。我本不应在你面前说你男友坏话,但是,我忍不住要提醒你,但愿你不会因此疏远我,要知道,破坏别人姻缘是件有损阴德的事,额,我豁出去了。”
“感激你还来不及。我心里有数。”
“行,我走了。下次约你,可不准拒绝。不然,不够朋友。”
语冰笑着答,“好,好。”
周梅进来收拾桌子,还剩了些松饼和牛角包。
“这些都是干净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帮忙拿出去,分给秘书科的人吃。”语冰温和地说。
周梅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这些点心看着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她收拾完毕,提着点心出去了。
语冰瞧着水晶瓶里的黄玫瑰,脑海里却闪过病房的窗台上那一盆洁白清香的铃兰。
王俊喝酒,如牛饮水。李云不端不正地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细带黑色高跟凉鞋晃晃悠悠地吊在脚趾尖,像是随时会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深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圈,烟圈飘飘渺渺往上攀升,渐渐消散。
王俊仰头,抓起酒瓶灌下一大口酒。
李云熟练地弹了弹烟灰,说:“98年的Petrus,我自己舍不得喝,倒被你这样糟蹋了。”
王俊笑了,“像喝饮料,没劲。换白酒来,有没有二锅头?”
“还嫌弃!我可不敢给你白酒。”
“为什么?”
“我最怕醉酒的男人,发起疯来,又脏又臭又难伺候。”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怕我喝醉了,你会有危险。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容易做一些不应该做的坏事。”
李云的脸上飞起了红云,她猛地吸一口烟,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俊继续说,“我酒品好,喝醉了,倒头大睡,不吐不吵不闹不打人,呃,不做坏事,我保证。”
“一醉解千愁?”
“哪来的愁?我没有愁。”
“你不说,我也知道。人家有未婚夫,你这样上杆子黏上去,她只当茶余饭后的消遣,是四点钟的下午茶,可有可无,不当一回事的。”
“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
“我想躺女人怀里睡一觉。”
李云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
王俊晃了晃手中喝光的酒瓶,道,“没有白的,红的也行。再来一瓶。”
李云从酒柜拿出一瓶酒,拔了瓶塞,递给王俊,“喝死你算了。”
“你舍得吗?”
“舍不得。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会让我误会。”
“我喝酒了。”
“你……“李云气结,”从未为女人伤过心吧,这是第一次?”
王俊喝一口酒,惊异道,“这酒不错!还有没有?”
“还有一瓶。”
“给我,改天你到我酒窖里去随便挑。”
李云取了酒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你喝得太多了。”
“这瓶,我送人。”王俊将手中的酒一口气喝下,拿起茶几上了的酒大步往外走,“谢了。”
他打车来到雅利安,在绿色玻璃大楼下静静地站了半响,才给语冰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