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见叶爽如此难醒,白白浪费了一颗百花玉颜丹,真想转身就此离去,再不理他。
但好胜心使然,心里暗道:不行,已然浪费了一颗百花玉颜丹了,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他,我就不信,他会就此不醒?我偏要等他醒来,让他做我的炼丹童子,用他的无名火气帮我炼丹,就此补还我那一颗百花玉颜丹。
心中打定了主意,那白衣女子抿嘴而笑,取出一枝小巧的玉笛,通体洁白,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声,那笛声刺耳张扬,直冲云宵。
吹过玉笛,白衣女子很自然的坐在叶爽身边,看着叶爽的脸,真是越看越好看,心中只觉得这谁家的孩子生成这样,父母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舍得放到氤倥荒原这等凶地来。
半盏茶的功夫,便听到半空中一声鹤鸣,从远处飞来一只硕大的白色仙鹤,通体雪白,身上竟无一丝杂毛,巨大的双翅张开竟似遮天闭日,那白鹤扑翅飞行,落在白衣女子身边,鹤头向着白衣女子低下,在她身上轻轻磨蹭着,轻叫了两声,好不亲密。
白衣女子轻抚鹤顶,笑道:“冬儿,今日就烦你带我和这小鬼一程吧。”
那白鹤闻言低头看了看地下的叶爽,大叫了几声,似有不愿,那白衣女子在旁好言相劝了一会,那白鹤方才点头答应。
白衣女子长袖飞舞,卷起地上的叶爽,身形如行云流水般,飞身落在那白鹤宽厚的背上,那白鹤双翅一展,扬起无数尘土,腾空飞起,白衣女子在那背上,竟如坐平地一般。
这二人一鹤乘风飞行,向着那落日飞去。
白衣女子这两日每天都会喂那叶爽一颗百花玉颜丹,并在白鹤休息落地之时,必会选那幽径迤逦蜿蜒之所在,且有那溪水流过之地停下。
溪水驿动着波光粼粼的涟漪,白衣女子在那溪水边有干草地处铺上一块皮垫,把叶爽放在其上,偶尔从草丛里窜出只受惊的兔子和几只叫不上名字的低阶妖兽,白衣女子倒是不放在心上。
那白鹤则立于溪间,闭目休息,偶尔长嘴一探,便从那小溪间啄起一条肥美的鱼儿来,仰头向天,三抖两甩之间,就把那鱼儿吞到肚里去了,实在是悠闲至极。
那白衣女子修仙多年,早已不食人间烟火,只在边上静静看着,清新的山风吹拂在她的秀发衣袂间,飘飘若飞,如凌空仙子一般。
白衣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叶爽,心中暗叹:这小鬼头也不知怎的,都两天了,还没有醒来,我这样带着他也不知是对是错,若是他一直如此,我又何苦带着他回天山呢。
想罢,走到溪边,弯下身来托起一摊明净的溪水,享受着手心里曼妙的清凉,放在口中,说不出的甘冽清甜,又在那溪边寻了些大片的叶子,卷成一个斗型,盛了些溪水,回到叶爽身边,慢慢喂入叶爽口中。
这白衣女子自小便生得花容月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再加上有那辩毒炼药的天赋,在门派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数青年弟子爱慕的对像,但同时也是大多老一辈人看好并重点培养的对像,年纪轻轻,已经是长老的身份,掌管司药堂,身边从不乏阿谀奉承之辈,所到之处,一切自有人安排妥当,几时需要自己动手,不想碰上这叶爽,这两日来一切皆需自己动手服侍,心中从一开始的愤怒不满,到后来的一丝另类的心情油然而生,竟是十分自然了起来。
此时她心中却是想道:罢了罢了,看在你日后能为我效力的份上,且让你受用这两日,我冰心此生也就对此一人如此了,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个老家伙看到,不然我面目何在。
她转身头眯着眼看了看半空中的骄阳,非常享受这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晒在身上,真是舒服得连眼睛都愈发地睁不开了,便也躺在那叶爽身边,闭目而卧。
这两人一鹤每天都会像这样休息两三个时辰,之后又再乘白鹤向外飞去。
这氤倥荒原外围占地极大,即便是外围,这白鹤也飞了两天才飞出来,向着那有人烟之处飞去。
这日,半空之中那白鹤正在飞行,叶爽躺在鹤背上,身上盖着一张火狸皮,那是白衣女子见那高空之上寒风刺骨,而叶爽此时真力全无,怕他被冻死,所以盖在他身上的,这火狸之皮素有保暖祛寒的功效,盖在其下,温暖如春,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而那白衣女子则坐在他身边,不时伸头向下望去,似是看已到了什么地界,心中却在算计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这是在哪?”叶爽在迷糊中慢慢睁开双眼,却看到眼前坐着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这女子竟是那日在林中用一条红线就绞死了那么巨大的一只大蜈蚣的白衣女子,心中暗叫不好,怎么偏偏惹上了这个煞星。
“你醒了?”白衣女子听到声音,面露喜色:“别动,这是在天上,你已经昏睡了快三天了。”
“啊——”叶爽想要挣扎着坐起,却发现入手处温热软绵,竟是那动物羽毛的手感,“这是天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怎么可能在天上。
“我们是在冬儿的背上,冬儿是我养的一只仙鹤。”白衣女子伸手按住叶爽双肩,示意他不要坐起,再度躺下。
“冬儿?仙鹤?”叶爽一阵头痛,只得又闭上眼,昏昏沉沉的,便又要睡了过去。
“你先别睡了,你先前是体力透支,所以昏睡了快三天,还费了我三颗百花玉颜丹,”白衣女子斜眼看了看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百花玉颜丹,笑道:“我这百花玉颜丹别人吃一颗,便可恢复一身功力,想不到你吃了三颗,才勉强醒来,罢了,你把这一颗吃下去,指不定就好了。”
说罢,扶起叶爽的头,让他斜靠在自己腿上,突然想起男女有别,心中小鹿乱撞,娇颜通红。
叶爽听她如此说,心道“这臭丫头,装模做样假慈悲,我是死是活,干你屁事!先前在那林中行事那等厉害,又害我昏迷几日,还把我抓到这臭鸟身上,飞在这半空,想逃都逃不了,如今倒是来装好人。”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嘴却张开,把那颗丹药一口服下。
那白衣女子看他如此,心中暗笑,把他放平在那鹤背上,自己则坐在一侧看着他。
叶爽虽是闭着眼睛,但却也能感觉得到那白衣女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浑身不自在。
只得睁开眼睛,对着那白衣女子说道:“你看什么?我脸上可是有花不成?”
白衣女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的脸可没有花,只是你不知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吗?”
“你救我?”叶爽冷笑道:“在那林间,不知是谁用那能绞死巨兽的红线来绑我的?要不是我自己有点能力,怕早就和那大蜈蚣一样,被你绞成几截了。”
“你还说我?谁让你躲在一边不出声,我还以为是那些专门在林中守着,看我与人相斗两败俱伤时出来打劫的恶匪,谁想到竟会是你这小鬼头。”白衣女子娇笑道。
叶爽知道那白衣女子说得不错,他自己躲在一边,任谁也以为是坏人。
当下满脸的不好意思,手中扯了扯那火狸之皮,想要把脸挡住。
那白衣女子以为那天风寒冷,怕他冻着,便又从那芥子袋中拿出一张火狸皮来盖在他身上:“你口中喷出的那口红气倒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一喷出就全身脱力而昏倒?我曾为你把过脉,发现你丹田内真力全无。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只是大叫了一声,便觉有一股气从肚子下冲出来,就这样跟着吐了出来,没想到还这等历害。”叶爽自己也说不出来,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本事。
白衣女子微微皱眉道:“你竟不知那红气的控制之法?”
叶爽沉呤不语,暗中想道:难不成是在那黑白谷中时,吃的那两条小鱼儿得到的本事?
白衣女子瞧着他的脸容,心中颇为好奇:“你可会炼气?”
“炼气?什么来的?”叶爽奇道。
白衣女子看着叶爽那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坦然的望着她,似不在说假,心中略为失望,她只道叶爽能自知那红气所在,自己只需从旁帮助他引导即可,谁知竟是一个门外汉,完全不知修仙炼气之功。
心中已是有些不爽,只淡淡的道:“即如此,你现听好,我在你身上花了四颗百花玉颜丹,每颗皆是珍贵无比,你要么拿出四百枚铜晶币来抵,要么就跟我回去做我的仆人,做为工钱,你自己选。”
“我就知道你这臭丫头没这么好心。”叶爽闻言大怒,若不是在这白鹤背上行动不便,早就跳起来指着白衣女子一阵大骂了。
白衣女子本就心有不爽了,听他如此称呼自己臭丫头,正要发怒,眼波流转处,却见叶爽两眼策红,咬牙切齿,紧攥双拳,心中登时软了,终究是忍了下来。
叶爽见她如此,口中犹自冷笑道:“有没有第三条路?我一没你说的什么铜晶,二不想做你的狗屁奴材。”
白衣女子此时紧紧盯着他,只是斜斜的挥出一掌,口中却是笑道:“第三条路自然是有的,那就是给我下去。”
叶爽见她轻飘飘挥出的一掌,竟如狂风般卷来,惊怒之下,却避无可避,被那力道逼得翻出白鹤的背后,火狸皮翻飞开来,跟着叶爽直直的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惊叫之声传遍半空。
白衣女子抚掌笑道:“这就是第三条路。”手中迎风一抄,把那随风飞舞的火狸皮吸到手中,收进芥子袋,转头对着白鹤道:“冬儿,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