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欣兰闻声皱了下眉头,睁开双眼,她睡眼惺松,一时脑中还混乱一片。
“请进。”朱子奇等人此时已站起身来,为其开了门。
添香笑盈盈的进来,身后跟着数个士兵,手中或清水一盆,或洁白的丝巾,或茶具或食盒,竟摆了一屋子。
“小姐吩咐,诸位醒来时可先清洗一翻,另备了些早膳,请贵客用完后移驾前厅。”添香看着那些士兵把东西放下,与众人寒暄了几句,转身便走了,只留下那些士兵站在门外守着。
众人各用一盆清水洁面,拿起那白丝巾拧干水份,只觉那丝巾入手无比顺滑,淡香浮动,心中又自涌起昨夜曾见的那倾国倾城的蓝衣少女。
宫欣兰先为父亲洗净后,才自行清洗,等众人皆清洗完毕,围坐在一起,门外士兵进来收走水盆,为其关门而去。
众人饮了回茶,这才打开食盒,那盒中却是一大锅碧玉梗米粥,配了一盘梨花香饼儿,一盘麻油醋拌五香大头菜,鸡髓笋尖炒鸭肉,酒酿清蒸鸡脯子肉,外加十个韭黄卷花面点,摆了满满一桌,香气四嗌。而那食盒却是有人用了个保温的法术,使得离锅这许久,还是热气腾腾的。
那宫欣兰自与父亲亡命天涯以来,哪曾有过什么美食下肚,此时一看到这满满一桌的精美菜肴,食指大动。
就连朱子奇等修仙之人,虽然早已辟谷多年,甚少食人间烟火,但此时却也不禁馋虫大动,众人相互招呼了一声,便开动了起来。
这一餐早饭是吃得淋漓尽致,意尤未尽,都叹果然是红尘之中的官宦之所在,一个早饭就已是如此丰盛。
众人才一放筷,那门外又传出阵阵敲门声,真是仿佛已算准了时间一般:“诸位贵客可曾用完早饭?小姐有请。”那添香此时正在门外。
“有劳姑娘了。”朱子奇起身开门,添香在门外示意让士兵进来收走碗碟筷杯之物,然后看了看床上的宫伟,轻声笑道:“这位爷身体不便,就让他在此歇息吧,诸位请随我来。”
蒋诰乙等人巴不得早点见到那蓝衣少女,直催快走。
宫欣兰因父亲在床,需人照看,本不愿跟去,只是听那添香说道与其同为女子,彼此姐妹,当是多亲近亲近才是,又因得人好处,在此休养,说不得只好跟去,当面谢过。
众人随添香下得楼来,早见那蓝衣少女带着一种飘渺如梦的韵律翩翩而来,昨夜在那微弱灯光下见她已觉秀美绝伦,现在见她在这青天白日底下出现,只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便让那朝阳黯然无光。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都胶着似的紧紧粘在她的身上,仿佛连呼吸都已停顿了下来。
“诸位可都休息好了?”那蓝衣少女笑呤呤的边问边谦让着众人进入厅内,吩咐添香与俸玉倒茶。
众人如着了魔似的竟是不知自己如何走入厅内,如何坐下的。
宫欣兰身为女子,又因年幼,早清醒了过来,笑答道:“多谢仙子姐姐款待之恩,这真是我有生以为睡得最好的一晚,也是吃得最好的一个早饭。”
“如此最好,妹妹今年芳华几何?可也是那宝华书院弟子吗?”蓝衣少女接过俸玉递过来的一杯茶,缓缓揭盖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花瓣,轻抿了一口。
“过了端午,就十三岁了。”宫欣兰答到。
陆稼纵抢道:“兰儿是我们在林中除妖时碰到的,她并非我宝华书院弟子,只是她父亲身中妖毒,命悬一线,我们宝华书院弟子将救死扶伤视为己任,所以陪她一同前往附近最近的华莲镇,到那里的驿站转别的交通工具,回书院找院中长老才能医治得了。”说着眉开眼笑,似是找到个机会与那蓝衣少女交谈上几句便是天大的福份,却没见到身边三个师兄弟妒忌的眼神。
“如此,倒真是感谢四位,早听说宝华书院为这北境第一学府,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正气凛然,贺兰心中甚感钦佩。”那蓝衣少女点头称赞,四人听得这赞竟是受用无穷。
“小姐芳名贺兰?”蒋诰乙拱手问。
“小女子贺兰氏。”蓝衣少女似是不愿多说自己,抬手示意众人喝茶。
“贺兰小姐请”,众人见她不愿多说,也不便再问下去,只拱手谦让一番,喝茶聊天。
那贺兰氏此时又转过身去,与宫欣兰谈些女儿家的琐事。
“他们只管叫他们的,我还是叫你仙子姐姐,你真的好美好美,”宫欣兰取笑了一番朱、陆、韦、蒋四人。那四人脸上发烧,左顾右盼,以此遮掩,彼此却又偷偷看那贺兰氏。
那贺兰氏低头浅笑,四人只觉幽香脉脉,钻入鼻息,心中越发如那猫抓一般,反观二女此时已打开那话匣子,天南地北,越说越投机,说也奇怪,无论宫欣兰说什么话题,那蓝衣少女总能与之不谋而合,那二女说到高兴开心之处,更是笑声张扬,如那银铃般清脆动听。
而韦江凡等人坐在边上听她二人谈笑风生,意是一点违合感也没有,越是觉得二女彼此之间熟悉亲切,仿是早已认识了多年的至交闺房蜜友一般,只是觉得两少女谈心,自己等四个男人在边上,如坐针毡,但却又舍不得离去,只得拼命喝茶。
此时那船已起航,两岸青峰,山水明丽,艳阳当空,众人边聊天边饮茶,享受着这一刻逍遥自在,谁可曾想头一日还在那林中打打杀杀,几乎连命都丢下。
正说着,贺兰氏突然转头叫过俸玉,低头与之吩咐了几句,那俸玉面露迟疑,看了看宫欣兰,便向外走去。
众人正在疑惑不已,那贺兰氏已回头笑道:“兰儿妹妹先前说自己也曾练过几年武艺,但却不曾习得仙门之法,如今我与妹妹一见如故,痴长几岁,说不得就以姐姐的身份,教妹妹一些防身之术,日后妹妹行走江湖时,也可应用一二。”
宫欣兰大喜:“仙子姐姐要教我什么法子?”
朱子奇在一边笑道:“贺兰小姐好心,兰儿姑娘天姿聪慧,我们这次带她和伯父回宝华书院,就是想让兰儿姑娘试试那块通灵宝玉,如若成功,当可成为我们宝华书院的一员,以后在外倒是能方便一些。”他口气居傲,似是为那宝华书院的弟子而自豪,皆以为只要是宝华书院弟子,便可有那天下任我去之雄心。
贺兰氏闻言沉呤片刻,摇头笑道:“我这些法子自是比不上宝华书院众位高人,但是兰儿妹妹日后若不能长出仙苗,种出灵根,就算进了宝华书院,也还是低人一等,如此倒是不妙,我这法子能让妹妹在五年内长出仙苗,种出灵根,可算是好办法呢?”
那朱子奇众人大奇,知道要长出仙苗,种出灵根,可不是随便说说便罢的,那修仙之人哪个不是年幼时便已开始练功,年纪越小,成就越大,而宫欣兰已是十二岁了,且之前只练个些凡人的内家功夫,对于修仙之法是一概不知,此时开始修练,身体骨骼已比幼儿成熟许多,就算天姿聪慧,一切要从零开始,即便修到紫级境,怕也要个十多二十年,如若天姿再次点,紫级境怕便是其此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现观多少修仙之人被卡在这一层上,不得再进一步,遗憾终身。
现在听到那贺兰氏说出只用五年就能让宫欣兰长出仙苗,种出灵根,那就是说要跨过紫级境,成就一叶生炼气士,这种修行方法当真是逆天。
当下心中虽不相信,但表面却不愿开口得罪贺兰氏,只是笑称:“那兰儿姑娘可是有福了。”
俸玉此时手捧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用一块锦绣蓝绸盖住。
“孙婆婆怎么说?”贺兰氏问道。
俸玉行了一礼,笑道:“孙婆婆说,小姐如有兴致,便捡那轻巧简便之法教兰儿姑娘便罢,盖因她从未学过任何修仙法门,惹深了恐她一时半会儿学不会,而我等还有要事,不便多留,让小姐自己裁度着来就是。”
“好,我知道了”,贺兰氏闻言笑道。
“婆婆还说,怕小姐教授功夫时,撞坏协律郎的船,回去不好交差,是以让我拿了缚龙桩来,护住船身,倒也不怕两位姑娘打到天上去。”说罢揭开那块蓝绸,只见那托盘上托着九个金色小环,每个金环上都盘着一条金色小龙,龙身金鳞缠绕,精美绝伦。
“缚龙桩?这就是传说中的缚龙桩?传说此宝在上古时曾困东海龙族八百年,后来已失传,后人曾言此宝已不在人间,没想到竟在此地。”陆稼纵失声惊呼。
“这位公子猜得不错,正是此物。”俸玉挑眉道:“看公子见识如此多广,可否告知是出身哪家呀?同是宝华书院弟子,他们三位可没公子的眼光。”
“俸玉,不可无礼。”贺兰氏在旁冷道。
“无防,这缚龙桩仍上古传闻,留传到现在,只因从未有人见过,所以也只是在古书上记有,我从小喜欢看些古闻异事,所以略懂一二,自于我的出身,仍是素影谷陆家,贺兰小姐如有闲时,可到我家作客,蔽舍必迎贵客临门。”那陆稼纵不以为意,反而自报家门,以图邀约佳人前往,而朱、韦、蒋三个则是在旁冷哼不言。
“原来是素影谷陆家的公子,失敬。”贺兰氏知那陆家仍是遁世家族,族中高手如云,当下还礼。
俸玉在旁冷笑,咬唇沉呤,妙目中神色变幻不定,好在她此时背对众人,只贺兰氏和添香二人看在眼里。
贺兰氏知道俸玉从孙婆婆那里拿来缚龙桩,定是怕自己借传艺之机逃走,用缚龙桩锁住船身四周空间,让自己上天入地皆无门,只是她们只道自己是想要逃走,却是再想不到自己是另有打算。
心中如此盘算着,却不表露,只对俸玉道:“还不快快施展,左右也不过是个把时辰,迟了倒是怕兰儿妹妹学不全了。”
俸玉应声取了那缚龙桩走到舱外甲板上,向上一丢,“呼”的一声锐响,九道金芒闪耀,冲天飞起,环环相扣,环中现出一道光柱,竟把那船给笼罩在内。
那金芒流光焕彩,绚丽夺目,环绕着光柱,上下流动飞旋,好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