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那蓝衣少女身形不过十四五岁左右,一身蓝色宫装打扮,面上蒙着一层绣花白纱,那白纱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竟是带着朦朦水烟之气,让众人以修仙者的境界也看不出那少女绣花面纱后的真容,侧头垂首,低眉如黛,长长的眼睫毛垂将下来,真如个仙子一般,她端坐在那玉石案后,只露出上半身,瞧起来竟是风情万种,对于男人竟是有莫大的魅惑力。
众人均不知其是何方神圣,竟劳协律郎派官船来请。
那小姐听闻得有人进来,抬起头来,刹那间,如那春满人间一般,一双明眸流转,灿若繁星,看向众人,让在场的几个男人一见便觉呼吸停顿,刹那间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真如一潭清水,明亮清透心底。
红颜如此娇艳,竟惹得朱子奇等人凡心一阵荡漾,不觉痴了呆了。
只是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便已是如此神魂颠倒,如若让人看到她白纱后的绝世容颜,真不知又该是如何?
那蓝衣少女望着从人,双眼轻轻一眨,发出一串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几位想必就是宝华书院的弟子,小女子招呼不周,还请诸位不要怪罪。”
这一翻话如春风吹拂少年面,令听者如痴如醉,实仍红颜祸水也,就连那宫欣兰这般年纪的小女孩也不觉痴了起来。
那军官见众人面如痴呆,只盯着那蓝衣少女看,不禁在一边轻哼了一声。
众人均被惊醒,一时红了脸,心跳加速。
“我师兄弟等人因在那林中碰到一妖人为害世人,所以出手与之相斗,那妖人历害,虽然最后被我等除去,但也伤了我两位师弟和这位小妹妹的父亲,他父亲被妖人捉去炼妖法,几乎伤了性命,现在正是危难之时,本不该打搅仙子雅兴,但此时此地也无他去处,说不得要求一求仙子,万祈垂怜,让我等在此休息,天明时再做他去,不知可否?”这四人都想与那蓝衣少女搭话,几相争执,反倒让那朱子奇瞪了几眼之后,余下三人只得作罢,任由那朱子奇上前与蓝衣少女对话。
那蓝衣少女听后也不起身,看了看那军官,似有话说。
“小姐仍万金之躯,且有孙婆婆吩咐过末将,要时刻照顾好小姐,切不可与陌生人太过接近,望小姐莫要为难了末将才是。”那军官抱拳相劝,似是为难。
那蓝衣少女眼巴巴的看着宫欣兰一行人,欲言又止。
宫欣兰看那蓝衣少女年岁只比自己大几岁,且又生得那样的绝色,行为举止又与自己平时所见的寻常人氏皆不相同,气质高贵许多,只怕再过两三年,将是那全天下各王城中多少王孙贵族公子哥儿们所追逐的对像。
“这位姐姐也不必为难,我爹爹身中邪术妖毒,命在旦希,只望姐姐能怜我年幼无母,只有爹爹一个亲人为伴,今日遭此大难,好在有这几位仙长在此,我只求暂借贵地歇息片刻,再求仙长带我父女二人上那有药之地,购药疗治。如蒙姐姐能大发慈悲,待我爹爹渡过此难,必为姐姐立长生牌,日日念姐姐的好。”宫欣兰说罢就要拜下,那蓝衣少女忙吩咐左右两婢女扶起。
那蓝衣少女寻思了片刻,似是在做出重大决定一样:“慕挺,就让她们在此休息,明早天亮再让她们下船便是,如果孙婆婆问起为难你,自然由我担待。”
“小姐,这如何使得?”那军官慕挺急上前阻止。
“这如何使不得呢?”那蓝衣少女接过身边红衣婢女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用眼瞄了一下他。
“这伙人伤的伤,残的残,也不知道她们所说是否属实,如今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呀!”慕挺上前低声解释道。
那蓝衣少女又拿眼看了看宫欣兰,笑道:“我虽年轻,但这看人的本事此生也只走眼过一次,此次绝不会错,孙婆婆那处自然有我,你也不用担心,出了事自然是有我的。”慕挺听得此话,面色发红滚烫,听出这话中有话,只是当着外人,不便明说,当下迟疑了一会,只得照办,即刻吩咐两个士兵带众人到那船后内客房歇息。众人自然是千恩万谢,拜别而去,随士兵而去。
只是朱子奇等人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那目光竟是不舍从那蓝衣少女身上移开。
慕挺望着众人背影,只吩咐两个红衣婢女好生照顾小姐后也告辞而出。
那厅中此时只有那蓝衣少女和两个婢女,只见她低首拿起一支芍药,一手拿起黄金小剪刀,又开始慢慢修剪了起来。而她身后两个红衣婢女则是对望了一眼,那先前领众人进来的红衣婢女轻声道:“小姐好心收留,只怕会起祸端。”
蓝衣少女闻言手中一停,娇躯一震,背对着二人,双目竟如电般闪出片片火花:“只怕二位多心了,我现如今是笼中鸟,我就算有心借这几位宝华书院弟子的手脱身,只怕以孙婆婆的本事,只会多添几条人命罢了,到时还会为我父亲得罪宝华书院,我又如何会做此傻事,即然我已然落到你们手上,自是不会再为家人惹出更多祸来。”手中“喀嚓”一声,把个花枝剪成两断,真是说不出的怨毒愤恨。
她心知这两人是孙婆婆安排来的,衣食住行都在身边,是一时也不得离,自己有那天大的本事也不得脱身,只恨自己误信了人,如此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另一捧茶的女婢暗叹一声,道:“小姐也不必烦恼,此去是福非祸,却不知此仍是我门内天大福份,如惹是别人,只怕早已狂喜万分了,我和添香又何尝不是如此。”
“俸玉,添香,你二人可照实回孙婆婆,如她怪罪,就让她来找我吧,那宝华书院众弟子是我的客人,切不可惊扰了他们。”那蓝衣少女恢复平静,只是凝视着那被剪成两断的芍药花,秋波中闪过黯然的神色。
添香征了一下,心道:你自己刚刚还自认自身难保,如今还有这等闲情关心起别人来,口中却应道:“是,只要他们不起事端,当无人去惊扰他们。”
俸玉却在一边幽幽叹道:“只是慕校尉要受点苦了。”那蓝衣少女微微一震。
船舱深处,最后一间房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却不是那军官慕挺。
他却也不敲门,只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似是已站成了个石头人。
“我知道你此来是说情,但我的规矩却是不可废,你进来吧。”房内传出个老妇人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冷漠淡然。
慕挺在门外目光闪烁,暗叹一声,推门而入,那门内房间此时却是暗黑一片,却也不点灯。
慕挺进房后又听那老妇人的声音道:“把门关上吧。”
慕挺转门把门关上,然后立于门前。
黑暗中只见一点艳丽的火光闪显,横空急电似的分成四点飞向四方,房内四周的四盏明灯被这四点火光点亮,把个原先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此时才见那小房间虽是在这一艘穿行于大江大河的官船之内,但却布置得异常精致。左边一张雕花小檀木卧床,用柔若轻烟的一顶水绿色幔账围着,床上铺着绿色缎子的铺盖,上放一个绣满海棠花的枕头,外加一床锦绣绵被,绣工精湛,却不显奢华,但也显得出非虽常人家所能得享之物。
床前放有一套小圆桌凳,上有一套白瓷茶具。屋内四周各有一落地烛台,正明晃晃的亮着灯火,照亮这间小屋,一大盆徙香草上,爬着数只白色小虫,丑怖恶心,正在大口大口的咬食着徙香草。
那屋内站立着一个华服老妪,满头点翠珠玉,宝石金冠,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华贵之威。
那老夫人叹道:“我只道你中了我北冥山绝毒,是绝不敢违抗老身之命,却不想今天敢为了那丫头出头,老身倒是小瞧了你。”
“婆婆,即然我已中了这“世降阴轮”,此生再无他望了,但小姐年幼,还望婆婆不要伤害于她,此次我已然害了她一次,只望有生之年能弥补于她。”那慕挺面露忧伤的看着那老夫人,原来这老夫人便是他与那蓝衣少女口中所称的孙婆婆。
孙婆婆嘿然冷笑,定定的看着慕挺:“你道这世降阴轮是如此轻易便得到之物吗?你有幸能得圣后看中恩赐此物,还不知道谢恩吗?”
慕挺听她如此说,心中隐隐作痛,激动不已:“什么叫做谢恩,这世降阴轮是你们北冥山最阴毒的一宗毒物,中者如无你们的独门解药,毒发时是生不如死,最后更会忍不住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如此恶毒的事也只有你们北冥山能做得出来,还想叫我谢恩?”慕挺怒火熊熊,双目中恨火欲喷,咬牙切齿,脸色越是难看,几近扭曲。
那孙婆婆冷眼在一边看着慕挺,也不说话,静静的走到桌前坐下。
“而你,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堂堂明月帝国的一品浩命夫人——诘国夫人竟是北冥山阴后座下玄阴九天中鬼姝的左右护法之一,竟会自降身份对我这个小小的六品校尉下毒,而且还是名满天下的北冥山奇毒——世降阴轮,我百思不得其解呀。”慕挺指着孙婆婆大声咬牙大喝。
那阴后便是现今北冥山之主,世人称之为阴后,而北冥山中人则称之为圣后。
孙婆婆冷笑道:“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职的小官,一叶草修行都不到的炼气士,值得我用这么贵重的毒,也难怪你会不解。”挥了挥手,便见凭空中房内多出了两个黑衣人来,“但这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校尉就能得知的。”
便见两个黑衣人一闪身,便到了慕挺两侧,慕挺心中警觉,但是两个黑衣人行动如风,一人一边,双手一翻,便把慕挺的双臂给锁住。慕挺上身动弹不得,便想使出腿脚功夫,那两黑衣人似早有准备,各出一腿,点在慕挺小腿上,慕挺立时觉得双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