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发生了打斗吗？”
“到处都是尸体，吓我一跳。”
“没想到北境里的这些饿鬼还有力气打架杀人，看来是流放得不够远啊。”
几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外面的景象，君莫离侧耳认真判断着这些声音。
低沉浑厚，中气十足，不像是受冻饿饭的声音，相反非常健康，可能是来往的官兵。
但是，如果是官兵的话看到这种景象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恐慌，因为以群为单位死人在这里极不正常，这是他们的管辖区域内出了问题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们的议论内容确实事不关己的淡然，只是表达对于某个景象的惊讶而已，说明他们并非官兵。
“徐管事，你看他们身上都有很明显被匕首所伤的痕迹，说明是有人故意将他们杀了，我想回去后有必要向上面禀告一声。”一个温和的男声低低响起，声音中的感情色彩因该是严肃中带有担忧和怀疑。
这是一个区别于周围声音的略有些年老的声音严厉地响起，带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威严，“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要是找不到四小姐咱们全部人都得在北境给她陪葬！”
“可是北境这么大，而且人员复杂，四小姐年纪尚小，恐怕凶多吉少……”
“老爷已经派人在天启入境口把守，找不到人就不允入境，你我都得留在这荒原等死！”徐管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那年轻男子沉默了一阵，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徐管事，我觉得老爷并非真心要接四小姐回去，这四小姐打小就被当成君家百年来的污点，要不是碍于这点血缘情分恐怕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接回去除了给民间增添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以外对君家有任何好处吗？”
“老爷是个怎样的人，跟随他多年的您应该比我清楚……”
他说的确是事实，但还是被徐管事直接加重语气指责道：“即便她再蠢好歹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吧，再一无是处也是我们的主子。”
“想来华夫人真是可怜，本来稳坐君府主母之位，若不是生了这么个痴女，恐怕现在也轮不到二夫人上位了……”
徐管事这才注意到众人目光的不对劲，随即转身，被那团小小的布满阴霾的黑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待仔细一辨认，立刻着急地走了过去。
君莫离一直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群人，她有几乎接近完美洞察力，他们所有的谈话一字不落尽入她的耳朵，谁也不知道，那被残破衣袂遮住双手紧紧握拳，那样的力度是带有多大的失望与愤怒。
“四小姐，你没事儿吧？”徐管事手忙脚乱地拨开她乱蓬蓬的头发，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这傻瓜小姐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恨意，正心虚地想着：莫非自己方才的话她能听懂。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丫头的的眼神比从前明亮了几分，也冷了几分。
不过在北境能大难不死，有所改变也算正常……
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在人找到了，他这条老命可算是保住了。
“不怕不怕啊！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他忍着心里巨大的反感，轻轻摸摸君莫离的头，细声地安抚着，“来，我们走。”
君莫离内心也同样在反感着这只手，头随之一偏，用一种最自然不过的方式避开了，然后在他准备伸手抱她的时候她已经淡漠地走了出去，上了备好的马车，她看着辽远的冰川，嘴角露出沉沉的笑意，看来你是再无机会杀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