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雨就停了,雨后的深山空气格外清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四周的花草上面都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颗耀眼夺目的钻石。天空中,几朵浮云飘过,一道彩虹斜挂在空中,五彩缤纷,非常的壮观!
“师傅,快看,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好美啊!”静好欢呼道。
“恩,是块宝地呀,可惜了……”道士望着对面山脚的位置感叹道。
“可惜什么?”静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山清水秀、烟波浩淼,山下土地沃野千顷,河水清澈见底,四周草木欣欣向荣。整体山势如万马奔腾,从天而降,到了明堂前又平坦如掌,左右砂水朝拱相亲,餐霞吸露、吸新吐故。可谓聚天地之精华,凝山川之灵气,
“果然是块风水宝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上等的吉穴呀,都可以埋皇上哦,师傅你为何说可惜了?”静好惊呼道。
“你再细细看来,左边的青龙向内弯曲有情,谓之青龙蜿蜒,右边的白虎向左弯曲而头低向外,谓之白虎顺俯,前面峰砂秀丽,这些确是大吉之兆,但后方的玄武蹲着昂头,你可知玄武不垂头就是气未钟谓之拒尸呀!还有前面的朱雀,看出什么名堂了没?”
静好恍然大悟,在仔细观察一遍,果然是破绽百出。更重要的是面前的朱雀以水而系直流奔腾而去,必定声音嘈杂,墓主势必不能安寝呀!
“师傅,徒儿疏忽大意了,面前的朱雀以水而系直流奔腾而去,必定声音嘈杂,墓主势必不能安寝,如此看来确实不能算是吉穴。”
“静好,凡事不能只看表象,要多方位、多角度综合考虑,既要考虑到它的综卦,又要考虑到它的错卦,这样做出的决定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是,师傅,徒儿知道了,徒儿以后自当谨言慎行。可有一事,徒儿想不明白?”
“什么事?但说无妨。”
“为什么世人认为生者死后被埋入吉穴,就可以庇佑子孙?师兄不是说人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我且问你,树木到了春天是不是会生枝发芽,这个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室内的粟也会跟着发芽,这就是因为他们的生气作用是一样,就像铜山在西方崩倒了,他的生气扩散到同类生气铸造的钟,在东方也会受到感应而鸣。人亦是同样的道理,父母的身体是生气生的,而子女受体于父母,即是父母的生气生子女的生气,那父母和女子是不是同类的生气呀!如果父母死后葬在吉穴,那骸骨定能长期存在,如果这种同类生气,感应到活的遗体,也就是后人的身体,那后辈们就会得到庇佑的。”
“哦,原来是这样,徒儿明白了了。”
“看来,这几个月,你没有专心读书呀?又偷懒!”道生佯装生气瞪着静好道。
“哎呀……不是啦,师傅,我没偷懒,我在练琴呀!你每次弹的曲子,我都学会上半段了……”话刚出口,静好就后悔了,赶紧紧紧地捂住嘴巴。
“什么?你竟然敢偷听为师弹琴?”道士明知故问道。
“师傅,徒儿知错了,实在是你弹的太好听了,我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去了。不光是我,就是一些小鸟、云朵都被吸引过去了……”静好嘟着小嘴嚷着。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给为师戴高帽子了,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为师就传授给你好了。”
“真的吗?太好了,师傅一言为定,可不准反悔哦!”
“你这孩子,为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即便糊弄你一、二次,你也能给我记一辈子,呵呵,回家吧,道生再等不到你,就要着急了。”
道生因那日受凉,身子还未痊愈,不过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静好和师傅还没有回来,便坐卧不安,披了一件外套便在门口候着。
静好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位憨厚耿直的少年,便亲热的迎上前去,看到他衣衫单薄又身体抱恙,不由得埋怨起来。
“师兄,你身子还未痊愈,跑出来干嘛?万一又受凉了怎么办?快快进去。”边说边拥簇着他往里面走。
“不碍事,我都已经好多了,我看太阳马上下山了,你和是师傅还没回来,有点担心你们呀!”
道士走在两人身后,一边欣慰徒弟两人感情深厚,但又有些许的担忧。静好可以说是道生带大的,两人朝昔相处、形影不离。道生对静好更是疼爱有加,关怀备至。可是毕竟静好是女儿身,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样貌越发的美丽动人,身材也更加婀娜多姿。不知在道生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把她当妹妹看,还是有另外的情愫在滋生。
静好煎好药,端到道生的房间。见道生要起来,赶紧过去扶住他。
“师兄,今天这药好苦的,你一定要一口气喝完哦,”
“呵呵,只要是静好煎的药,哪怕是毒药,我都一饮而尽。”
“呸呸呸,说什么疯话呀,你赶快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玩呢,都没人陪我下棋。”
“恩恩,等我好了,一定陪你下棋,我们还可以去湖里抓鱼,去树上摘果子,去竹林弹琴……”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我最喜欢吃你做红烧鱼了。哦,对了,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差点都忘了告诉你。”
“什么好事呀?”
“师傅他老人家同意传授我曲子了,就是平日晚上他在林间里弹的曲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道生是真心为静好感到开心,其实他真的对什么琴棋书画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只要静好高兴,他便也感到高兴。
第二天晚饭后,道士叫静好在林间等他,随后携琴款款而来。
林间有一处木桌和石凳,是道士素日弹琴的场所,只见道士毕恭毕敬地把琴摆在木桌之上,随后盥手焚香、正襟危坐,开始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演奏。
这是静好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师傅抚琴,唯见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琴声铮铮如铁戈之声,袅袅如行云流水,令人无不动容。
曲毕琴收,静好还深深地陶醉其中,见师傅盯着她干,她不好意思起来,哑然一笑。
“师傅,你的弹太好听了!徒儿都听的出神了!”
“不是我弹的好听,是这曲子谱的好,为师我研究多年,还是不能弹出嵇康当年的韵律。”
“嵇康?师傅难道这首曲子……是……广陵散?”
“是的,”道士看着静好吃惊的表情肯定道。
“广陵散不是失传了吗?当年嵇康被司马昭所杀,广陵散亦跟着绝迹,即便后人挖掘他的墓地,也并未找到曲谱呀!”
“哼哼,他们太小看嵇康了。嵇康当年早就知道钟会会伙同司马昭会陷害自己,早早地就把曲谱传给了他的侄子嵇含,刑场上的那一幕只是掩人口目而已。”
“那师傅又怎会得到曲谱?嵇含也已经过世近白年了吧!”
“嵇含当年和我的师傅抱朴子是挚交,“八王之乱”后,师傅本打算归隐田园,但奈何北道不通,而陈敏又反于江东,在此去留两难之际,嵇含书信给他,让他来广州小住,师傅便欣然前往。两人都是热爱韵律之人,私底下的交流也比较多,不料嵇含又被仇人郭励所杀,临死前便把琴谱交于师傅保管。”
“后来师傅的师傅便传授给了你?”
“是的,师傅他老人家博学多才、纵览群书。在炼丹、医学、音乐”方面都造诣很深,他的众多弟子中,唯独我比较喜欢音律,所以他临死前便把琴谱交与我保管,希望能世代流传下去,广播福音。”
“可是目前没有人知道广陵散并没有绝迹呀?”
“这也是为师担忧的,如果把这个被消息传播出去,恐怕江湖上又会出现腥风血雨。广陵散一出,各个国家的君主必定视其为宝物,争先抢夺,就怕又会伤害到无辜的人。这正是为师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