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晚风呼喝。
清凉的夜风,吹得道路两旁那些竹林“唰唰”作响。
夜是如此的安静,偶尔还会传来几下乌鸦的叫声。
这凄哀的叫声远近回荡,不禁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琳雪!”
一块大青石上,一个男子猛然喊道。
“怎么,又做梦了?”在他身旁的另一个男子问道。
说话的两名男子是杭州府平安镖局的镖师,做噩梦的男子名叫乔修凡,另一名男子名唤黄振武。
二人是同村,从小玩到大。后来一起投过军,杀过倭寇。因缘际会,两人便做了这平安镖局的镖师,交情匪浅。
乔修凡抹了抹头上的细汗,稍微镇定了一下叹道:“往日之事,仿佛犹在眼前,历历在目。都怪我......”
拍了拍他的肩膀,黄振武微笑道:“别多想,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相信甘姑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过的那么不开心。”
“乔大哥,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大师兄说准备启程了。”一个妙龄女子笑呵呵的对二人说道。
两人一看,来人是总镖头宋永福的千金宋晓思,今年二十岁不到。
有诗云:“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形容的便是宋晓思这样的女子。清丽脱俗,不堕凡尘。
此次押镖,她央求老爹数日,方才得以跟着来。
随着宋晓思来到马车旁,她的大师兄苗承山已经有点不悦了,微有怒气的对乔修凡两人道:“身为镖师,理应小心谨慎,防止发生意外。你们倒好,跑到一旁睡大觉。这荒郊野外的,就不怕闪出些许蟊贼,来劫咱们的镖吗?”
乔修凡拱手道:“是我们大意了!下不为例!”
“哎呀,大师兄!你别那么说嘛!乔大哥太累了,让他眯一会又有什么关系?”宋晓思拍了拍马车上的东西,继续道:“再说,咱们这次押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谁会那么无聊来劫个没用的东西?”
苗承山四十多岁,拜在总镖头宋永福的门下时才十三岁。算算日子,在镖局有不少年头了。
师父宋永福中年得此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平时宠溺非常。所以造就宋晓思行事乖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每次闯祸都得他这个大师兄出面摆平。
此时一听宋晓思护着二人,苗承山感觉自己说的话就如铁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半点力道。
自从乔修凡来到镖局,宋晓思便成日的缠着他。镖局上下任谁都看出来了,大小姐是对这乔修凡有意思。
别看乔修凡平时有说有笑的,其实是个木头人。宋晓思几次暗示,他都没有反应,也不知是真木头还是装聋作哑。
“出发吧!”苗承山一声令下,一行九个人的镖队开始启程上路。
这次出镖,苗承山是镖头,除了乔修凡、黄振武,另外还有五名镖师。
他们分别是:冀宏儒、裘安和、焦永长、肖圣杰、介弘和。这五个人也是镖局的老镖师了,在江湖上都有些自己的交情。走镖多年,还没失过手。
他们这次押的镖有些特殊,既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也不是什么名贵字画。看官们猜猜是什么?
话说某一日,宋永福正在演武厅给几个新进的镖师演武。忽然门房来报,说前方掌柜有请。宋永福让镖师们自己先练习,匆匆的跟着下人来到铺面。
宋永福如今已有六十几岁,镖局的事都交给了大弟子苗承山打理。
由于苗承山要出外走镖,便请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在镖局前面的铺子里做掌柜,专门负责接待客商,洽谈生意。
掌柜姓葛,名苑博,是杭州本地人氏,年少时风流不羁,才情洋溢。可惜十次秋闱,皆是名落孙山,转眼已经四十余岁。
回首往事,恍如隔世。一朝看淡了名利,便不再赴考。
他的朋友与宋永福颇有交情,听说平安镖局要聘请掌柜,便向宋永福举荐了葛苑博。
葛苑博虽是读书人,可是做生意口才也是相当好,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就把生意给谈妥了。
所以宋永福觉得奇怪,难得这次有葛掌柜办不妥的事情。是什么事情难倒了满腹经纶的葛苑博呢?
原来是客人托的镖,非同寻常。
那客人自称是AH池州人氏,与自己的东家来杭州做买卖。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东家刚到杭州就得了恶疾,不数日便撒手西去。
人死讲究落叶归根,总要把客死异乡的东家送回池州方能有个交代。可是杭州大小镖局,一听护送的是一个死人,都觉得晦气,给多少银子也不接镖。
后来还是客栈掌柜指点,说平安镖局的宋总镖头素来急人之难,有侠士之风。诺大的杭州城,恐怕只有他会接这样的镖。
于是此人才打听好平安镖局的地址,寻了过来。
葛掌柜接住此人,问明了来意。虽然感到晦气,可也不敢擅自做主拒绝,便遣人去将宋永福请了过来。
宋永福知悉原委,暗赞此人忠心为主。二话不说,当即应承下来。
那人欣喜万分,纳头便拜,并奉上一千两的银票一张。
宋永福拒而不受,按平时的镖银给他计算,只收了五百两。
虽然押送的只是一具尸体,不过宋永福为镖局名声着想,不敢大意。因此才让苗承山亲自押镖,并带着乔修凡他们七名好手镖师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