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施主——你是京城生意人,耳听八方,你可听说是哪个敌国犯咱大明了吗?”
老掌柜好像是耳背没听清,满眼疑惑地看看周净,侧了脸,把耳朵往周净嘴边靠近些。
“小伙子!你叫我什么?老师?还是老实主儿?”
周净这才意识到匆忙间说漏了嘴,几乎暴漏自己僧人的身份,幸亏官军马队嘈杂,老人没有听清,急忙一转眼珠,改口掩饰。
“老施主,呸!——贫僧这嘴出毛病了!——呸呸!真出毛病了。我哪能没老没少没有礼数地叫你老实主儿呢?我是叫你老师——对!是叫你老师——”
老掌柜这回听清了,不好意思地咂咂嘴,呵呵呵笑起来。
“还不如叫老实主儿呢!老汉我一个小生意人,大字没拾够一箩筐,怎么能称老师呢?是要打醋还是打酱油,只管说,不用奉承老汉哄我高兴。老汉我虽然没读过书,却还懂得做生意货真价实、老少不欺……”
周净没想到,一句习惯性称呼,招来这么一大串不酸不甜的理论,他实在没心思听这些老生常谈,赶紧摆摆手打断老掌柜。
“老——掌柜——你的意思我懂了。我是问这官军马队口口声声说有紧急军情,你听没听说,是哪个邻国冒犯咱大明了?”
“你是问这个啊?”
老掌柜听明白了,身子往后一仰,竟呵呵呵笑起来。
“屁!”
屁?
周净一愣,刷地红了脸,以为老掌柜说他呢。
恰恰周友和娇杏也凑过来,听见老汉这样说话,娇杏立刻就变了脸。
“老头儿!你们京城生意人咋这般不懂礼数?怎么随便能粗口骂人呢?也太为老不尊了吧!”
老掌也是一愣,随即老眼里窜出火苗,老腔老调的口气也热辣起来。
“唉?!你这小伙子奶声奶气的好没道理!我老汉好好地跟人家说话,有你什么事,撞过来吆喝?”
娇杏一声冷笑,还要顶撞。周友从老掌柜的口气里听出人家感觉娇杏声音不对了,怕她话多露馅儿。赶紧拦住她,看一眼周净,朝老掌柜合掌一礼,接过话头。
“老施主,贫僧师弟向你打听军情,你怎么张嘴就开粗口?这不是有点儿——”
老掌柜见他一身俗家打扮,却行佛礼吐佛语,有点儿迷糊,呵呵呵一阵笑。
“你们俗家人说佛门话,自己糊涂还说老汉我糊涂——那小伙子问哪国犯边,我回答说‘屁’,这没啥错的呀!啥军情紧急?那就是个‘屁’嘛!”
军情紧急就是个‘屁’?
老汉一说明白,周友三人反而你瞧我、我瞧你,越发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