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必须马上走!
他突然想起兵书上的一句话:用兵之害,犹豫最大。随即提口气,一把拎起床上的包裹,旋身就走,情急之中,甚至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小教头”还在自己肩头。
躲躲闪闪,绕过少林寺常驻院,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回过头来。月光下,他擦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双手合什拜别少林寺。
掉头,他看看骑在肩头的“小教头”,无可奈何一声叹息。
“看来,咱俩这是无法分开了,那以后就有罪一起受吧!”
“小教头”唧唧两声,像是答应。
周友嘴角一笑,把它拉下来,抱在怀中,轻拍两下,继续赶路。
次日薄暮时分,周友赶到开封府城。这一段路走了一个夜晚一个白昼,他虽然在沿途小庙,化过两顿斋饭,但因长途奔波和欠缺歇息,到开封府城时,早已是饥肠辘辘、腿脚酸软,急需进斋和歇脚。就连肩头的“小教头”也不停的唧唧乱叫,明显是饿的慌了。周友身上没有银两,这又是第一次到开封府,人生地不熟的,心疼地看看“小教头”,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进城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在少林寺时,出门参学回来的师叔伯或师兄弟,经常提起开封府的相国寺。寺院,就是和尚的家。只要到了寺院,和尚也就不缺吃喝和睡觉的地方了。今天到了开封府,当然最好就是去相国寺安顿吃住。于是,他掉过头安慰“小教头”。
“忍一忍,一会儿就有香喷喷的斋饭、热腾腾的茶水和暖呼呼的客堂了。”
沿街打听着,进入一个小巷夜市。他靠近一个包子店,正想问问卖包子的男掌柜,离相国寺还有多远?接下来该怎么走?可还没等他张口,肩头的“小教头”哧溜一下窜下来,直入柜台中,将柳条笸箩中摆放的刚刚出笼包子抓起几个,掉头就跳到店外,钻入小巷的人群中。惊得笸箩旁边的女掌柜尖叫一声。
“畜生——抢劫了——”
事发突然,周友毫无防备,猝然间,愣了一下,急忙向包子店的男掌柜合掌道声歉意,回头吆喝。
“小教头——回来!”
男掌柜一瞬间也弄不清怎么回事,只是见和尚身上窜下一只猴子,抢了他家的包子,吓坏了他的娘子,也不问青红皂白,指着周友就骂。
“大胆秃驴!闹市之上,你竟敢带着畜生抢劫店家。”
捋起袖子,转出柜台,就要擂上拳头。
包子店夫妻一吆喝,路过店门口的来往行人,不明就里,还真以为遇上了抢劫,胆儿大的呼啦一下子围上来,看个究竟。胆儿小的远远的站在一边,向路过的行人打听出了什么事。看到“小教头”的,指指点点,有追有截。偏是“小教头”体小矫捷,左蹿右跳,弄的几个路人举手无措,乱作一团。
周友挨骂,不免生气,奈何自己的猴子突发野性,抢了人家的包子,理亏在先,只得忍了气,急忙后退一步解释。
“施主不可动手。猴子无知,抢了你家包子,并不是贫僧指使……”
油肥粗壮的男掌柜仗着自己块头硕大,并不听周友的,一拳打空,仍不停手,上前一把抓住周友僧袍的前襟,怒冲冲打断他。
“你敢抵赖?猴子不是你的?”
周友只得苦苦解释。
“我没有抵赖,猴子确是贫僧的,贫僧真的没有指使它抢包子……”
油肥的男掌柜满脸不信的神色,更无心听周友解释下去。
“不管你指使没指使,只要猴子是你的,它抢了包子,你就得替它赔,先赔了包子钱再理论。”
周友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却是不见“小教头”回来,想尽快息事宁人,然后把“小教头”找回来,当面训斥,便急忙点头答应先赔包子钱。
可是,一摸身上,他才想起自己匆忙出山,除了几件衣服,根本就没有带钱。无奈,他只得再摇摇头,说自己没钱。
“没钱?”
赶出来的女掌柜,上下打量一下周友,冷冷揶揄。
“一看就是个穷和尚——因为没钱,才指使你的猴子抢包子的吧?”
周友又气又急,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掌柜见他张口无言,以为他理屈难辩,便抓着他胸前的僧袍一推一搡,粗嗓威胁。
“走!没钱赔包子,就拉你去见官!”
一带胳膊,拉着周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