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瑶还未退下,一人走出席位道:“今日佳节,嫔妾见曾姐姐以舞贺殿下与娘娘,也想略表心意。嫔妾身无长物,所有一切都是殿下和娘娘所赐,以曲表贺吧,还请曾姐姐赏脸伴舞,给妹妹撑撑台面。”
太子道:“那就有劳了,请。”
苏朝昀压低声音笑着说:“不知还有几个节目要看?今天的午宴可真漫长啊。”
太子恨的不行,又不能当着众人发作,只好吩咐道:“王妃多吃些,近日来你清减了不少。”
苏朝昀知道他的意思是叫自己多吃少说话,假心假意的说:“是,多谢殿下关怀。”
那边舒宁娇嫩柔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只听她唱道:“飘径梅英雪未融。芳菲消息到,杏梢红。隔年欢事水西东。凝思久,不语坐书空。回想夹城中。彩山箫鼓沸,绮罗丛。钿轮珠网玉花骢。香陌上,谁与斗春风。”
这边侍女们端上几盘点心,苏朝昀瞥眼看到玫瑰合和饼,心中一惊,回头问秦昭:“这点心是厨房送来的吗?”
午宴一共一百多道菜肴,秦昭哪能记得过来,她犹豫了会儿,不愿在苏朝昀面前丢脸,仍点头道:“娘娘,是我定的。”
苏朝昀看出她的犹豫,叫她回席后,换来竹影道:“快去,将这玫瑰饼取下一点儿给活物吃,看看有什么蹊跷。叫银铃去服侍殿下,不许他吃这个点心。”
竹影依言离去,苏朝昀始终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太子,生怕他伸手去拿玫瑰饼。
不一会儿竹影回来了,回禀道:“剧毒。”
苏朝昀脑子里轰隆一声,看向太子,她对竹影说:“去,快去,告诉太子千万不能吃,不,去把它撤下来!”
话还没说完,舒宁和曾瑶走了上来,手里各握着一只金杯,对太子道:“殿下,嫔妾不需要别的赏赐,只要殿下赏脸饮一杯。”
太子端起酒杯饮了,二女也饮了手中的酒。
曾瑶见太子之前赏赐了自己,又当中饮了自己敬的酒,心中得意,正要退下,不巧瞥见太子桌前放着的玫瑰饼,笑道:“殿下,嫔妾跟您求一样恩典。”
太子道:“孺人但说无妨。”
曾瑶指指玫瑰饼道:“嫔妾听说这玫瑰合和饼滋阴补阳,最适合夫妻同食,求殿下赏赐。”
秦昭看向苏朝昀,心道曾瑶这蠢材算是把王妃彻底得罪了,夫妻同食,你也配?
苏朝昀并不见愤怒之色,只是不错眼的望着那饼。
太子笑道:“既然孺人喜欢,就赏赐给你吧。”
曾瑶喜孜孜的拿了饼,望着太子,轻轻咬了一口,笑道:“好甜,谢殿下。”
话音刚落,忽然表情异样,叫道:“好痛!殿下,殿下救我!”
之后便说不出成句的话来,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哀嚎连连。
苏朝昀赶忙走上前去,扶着太子道:“殿下,你没事吧?”
只见太子面色如纸,皱着眉头,一脸痛楚,他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扶住苏朝昀的肩膀,不可思议的望着玫瑰饼,颤声道:“有,有毒!”
说罢一口鲜血喷出,溅了苏朝昀和舒宁一身,舒宁尖叫道:“有人谋害殿下!”
苏朝昀心如刀绞,喊道:“传太医!传太医!”
这边苏朝昀等扶着太子回了福宁殿,那边王瀚已带人将东宫团团围住,不许放出去一个人。
福宁殿中东厢房躺着曾瑶,卧房中躺着太子,御医分别为二人医治。卧房里只有太子,苏朝昀和御医三人,其余的女眷都在厅里等候。
太医号脉之后道:“殿下身中剧毒,有性命之忧,老夫会尽力医治的。”
苏朝昀急道:“这是什么话?殿下年轻体健,休要说这等晦气之言。快快用心医治,若有丝毫闪失,本宫治你的罪!”
太医道:“遵命,微臣告退。”然后退出了卧房。
苏朝昀坐在床头,望着太子惨白的脸颊,心乱如麻,怔怔的直掉泪。
正哭着,被太子握住了手,太子的手心十分温暖有力,接着太子睁开了眼,爱怜的望着苏朝昀道:“我要死了,你怎么办?”
苏朝昀本来正努力抑制眼泪,不想太子见自己这副哭丧的模样,但听到太子这样说话,忍不住大哭道:“你死了,我便跟你去。”
太子叹气道:“本来还想逗逗你的,但看见你可怜见的,又不忍心了。”
苏朝昀仍哭道:“殿下说什么?你别怕,太医马上就送药来了。”
太子安慰道:“昀儿,我没吃那饼,中毒是我装的。”
苏朝昀愣住了:“那,刚才太医说……”
太子道:“是我要他这么说的,做戏要做全套不是吗?”
苏朝昀由大悲转为大喜,扑到太子怀里,喜极而泣:“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我担心死了,主营告诉我饼被下毒了,我就担心到现在。”
太子拍着她的背,哄道:“这不是没事吗?”
苏朝昀想起太子吐血,又狐疑道:“那你刚才怎么吐那么多血?”
太子指指自己的嘴巴:“我咬破了舌头。”
苏朝昀心疼的摸着他的嘴唇道:“很疼吧?干嘛要装中毒?不吃不就好了吗?”
太子道:“我见舒宁倒下,就知道那饼有问题。下毒之人若是一般身份,查明之后就可正法,但若身份显赫,是父皇庇佑之人,若只是死了一个舒宁,怕是无法动摇他分毫。谋害皇储这罪名,想要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而且外人都道我中毒,性命垂危,还可引蛇出洞,让该露头的人都露出来。”
苏朝昀见电光火石之间他能如此急智,又佩服又倾心,继而问道:“接下来该如何?我已叫王瀚把东宫看守起来,谁都不许出去。”
太子拍拍她的手道:“做得好,越闹大越好。不过关着他们在这里也没用,若发现我并未中毒就糟了。一会你出去叫王瀚收兵,放客人们回去。把襄城和平阳留下来。”
苏朝昀一一答应,当她走出房门时,太医过来回话道:“曾娘子已经中毒身亡了。”
苏朝昀默默无言,坐在榻上,众女见她神色哀戚,双眼通红,方才又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道不好,郑薇问道:“娘娘,殿下如何了?”
苏朝昀哽咽道:“殿下仍昏迷不醒,太医说仍有性命之忧。”
郑薇眼泪簌簌掉落,掩面拗哭。
秦昭道:“殿下鸿福齐天,定能渡过难关。”
苏朝昀道:“秦妹妹说得对,如今咱们女子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殿下,稳住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