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漫拍了拍手,对身后的人说道:“终于决定不再隐瞒了吗?”康何看着垂漫一脸淡漠,终于理解原来她早就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从你救我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垂漫看着被敲晕的韩琳,嗤嗤的笑了。最可笑的是,当了别人的刀,人家却嫌你钝。
说的就是柳璇岚。而此时的长房姐妹在帐篷中窃窃私语。柳璇琪毕竟年少:“为什么姐姐刚才拦着我,在说几句定下了柳璇荷的罪名岂不是更好?”柳璇岚扶额,原来只觉得这个妹妹单纯,现在才发现何止是单纯,简直是无可救药:“打伤下人,苛责下人顶多是败坏门风,哪来什么罪名。不得口无遮拦。”柳璇岚这么做不过是给垂漫一个下马威,一个丫鬟能让一个主子顶什么罪名啊。可笑至极。
柳璇琪经过提点,脑袋终于开化了。恰巧这时垂漫走进帐篷,叫画芙给自己倒杯茶。柳璇岚看到此举,对着垂漫笑道:“妹妹不怕明日又有人说你苛待下人吗?”画芙恍若未闻,依旧干着自己该做的事。柳海墨倒是为妹妹解了围:“那本是外人的无稽之谈,难道岚儿也是柳府外人?”柳海墨只是想告诉柳璇岚,在外面,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柳府的人。
画翔在一旁安静的擦拭自己的刀片,一切与他无关。所有他要做的不过是,保护垂漫的安全。柳海墨看着画翔,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妹妹出去晃荡就算了,晃荡着又带回来一个男人。这是在搞笑吗?
不过,此刻柳海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柳海墨献宝似的拿着自己猎来的活物给妹妹,嗯,一直还能跑的兔子。垂漫看着兔子,一下子开心了,抱着兔子就走:“白球,今晚有加餐了。”画熠闻言也是一喜,他还在担心白球不能断奶,现在终于有机会给它练练牙了。徒留柳海墨和磨着刀画翔相看两无言。
在帐篷外目睹一切的季行舟不顾仪态的大笑起来,柳海墨心里恨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而季行舟这个人,有个特点,比较无耻:“柳兄为何对我暗送秋波?”柳海墨只能摸摸脸,走了。小混蛋,还当我冲你抛媚眼呢啊?
季行舟也不在意二房对他的态度,看了看垂漫真的在逼着小白虎张嘴。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反观对着他一脸情深意重的柳璇琪,只觉扫兴。不过,正事不能忘。“外面那幅画是谁作呢?行舟想特此拜见一下。”垂漫听到季行舟这句话,拨弄白球的手停了停。画芙则是一脸得意:“那是我们小姐画的。”
“哦?当真如此?”季行舟追问。垂漫看着白球终于睁眼,扑倒兔子前面撕咬起来,才放下心来,还好是只食肉虎,不然要它作甚:“是我作的,女子不才,让季公子见笑了。”季行舟闻言拱了拱手:“如是这样,季某也要唤声老师了。”算你有眼光,垂漫一向不客气。
外头的小厮匆匆来禀报:“狩猎场周围出事了。”柳璇岚操起长姐的架子:“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小厮只摇头不语,季行舟带头准备去看看。季行舟都去了,长房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垂漫看着白球进食:“哥哥,你带我去看看,我就不到场了。”柳海墨看着妹妹确实是疲惫了,也不拒绝。
闲杂人等都走完了,画翔看着处变不惊的垂漫:“是你做的吧。”画芙吃了一惊,这事儿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垂漫只笑不语。
这是她送给柳璇岚的第一个礼物。
刚才和康何算第一次坦诚,他终于坦诚了自己在培育一批力量。而她也坦诚了,她要让曾经骑在头上的人,付出代价。附赠一个康何一直想要的礼物,他光荣的晋升为陆军了,告别地下党。
而在不远处的康家,小厮就看着自家公子哥一直傻笑,一种弱智的气息越来越近,小厮有点苦恼。这个小厮叫何进。是康何自小为他取得名字。跟在康何身边时间也很长了,头一次看到公子笑成这个样子。除了无奈还有无力。
康何不太在意这些,他只想着垂漫,想着她喜欢作画,喜欢宠物,喜欢撒娇,还喜欢阴人。真是完美情人。康何拿起笔,不住的开始画起他脑海中的垂漫,何进看着这幅画,只想公子快快停笔,太浪费笔墨纸砚了。
两人的柔情并没有延伸到狩猎场。众多少女少爷,看到这幅景象还是不住的干咳。一群黑衣人躺在地上,中间的少女衣衫不整,身上多块淤青。眼前此景,要是说黑衣人和少女没发生什么,这是绝不会有人信的。韩琦和韩束冲上前,将自己妹妹的衣服穿戴好,韩束搭上妹妹的手臂,一瞬间绝望了。
韩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韩琳死了,她带着妹妹出来,结果妹妹却….她还如何有颜面去见韩家的列祖列宗。韩束对这个妹妹虽然失望,可毕竟是血缘至亲,看着她下场如此惨烈,不免伤心。
柳璇岚看到这一幕,脑海中浮现柳璇荷大病时的模样,当初的一只小病猫,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柳璇琪只想赶紧离开,没有荣誉,没有美貌就算了,如今还不得好死,这大概是一个女子最大的惩罚了。
皇上不久后便到了,看着韩家的女儿微微皱了皱眉,此次南巡为何如此不太平:“京兆尹严肃办案,尽快将犯人绳之以法。”不过也就是句场面话罢了,给死人一个清白,就像给猪擦屁股一样。涂个形式。
柳海墨看着眼前的情况,在回忆起妹妹回来完了。莫不是…他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而是想回去问问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柳璇岚看着疾驰而去的柳海墨,一抹算计浮上心头:柳璇荷,你想保你哥哥的平安,还要问我同不同意。
垂漫并非没有去,而是去的晚,去的远。在远处观望便可。这个情景,她想了千万遍,是不是亲眼看到,反而没什么大不了。柳海墨和预计的一样,不沉稳。抓着垂漫的手往远处带。垂漫甩开自家哥哥的手:“这就觉得我残忍了吗?”柳海墨看着妹妹,头一回觉得原来在怀里撒娇的妹妹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还不残忍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人?她是个人。而如果我不这么对她,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有句话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不仅使用与动物界,它使用与整个自然。我躺在那里,除了你们会心疼我,还有什么?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人。”垂漫一席话都是肺腑之言,有的时候,死了是一种解脱。活着意味着无休止的折磨。
垂漫记得在高、考的时候,老师曾说:“这是一场比战争更可怕的战场。在战场上,死了便是死了,了无牵挂。而在这里,死了你还活着,这个死会伴随你的一生,失败者这三个字永远在你心里,难以磨灭。”
她已经对韩琳仁慈了,让韩琳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柳海墨忍不住的颤抖,可是眼前这个女孩,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一手宠爱到大的妹妹。柳海墨一下子抱住垂漫哭了起来,他终于明白,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妹妹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到底是什么让曾经天真无邪的妹妹长歪了。或许一切都不在重要,他只需要记得她是自己的妹妹,无论何时,只要他在,一定会保护她。
垂漫对柳海墨的热情忽然有些不适应。听到肩膀上的呜咽声,她开始轻轻拍了拍柳海墨的背。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柳璇荷,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此以后,她会记住她就是柳璇荷,柳璇荷会好好的走下去。
兄妹两个煽情了好一会儿,各想各的事,从情绪里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眼眶都是红红的。接着相互嫌弃,相互嘲笑。
真正的家里人就是这样吧。平时相看两相厌,真出了什么事儿,你拥有的,也只有他们。
于此相对的韩家,确实截然不同的气氛。韩束逼问韩琦到底发生了什么,韩琦把下午的事如实到来。听完,整个韩家陷入沉默。韩琳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因为她的性格,给她招来的祸患。而韩琳身边的死士,已经全部阵亡,她带着死士到底去做什么,无人得知。
韩束心中的怨恨一浪更比一浪高,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野兽,不在顾忌往日翩翩公子的仪态。只想将杀死韩琳的凶手找出来,接着,折磨他。就在此时,传来禀报声:“外面有一位叫画芙的女子,是来为自己的主子送信的。”说着,将信递上。韩束阅读完毕,终于有一丝冷静。接着,看向柳府的方向,暗自出神。
韩琦想到画芙,这不是柳璇荷身边的丫鬟吗。
而韩束,还是静静的沉思。
柳璇荷,这场战争,你是笃定了我会参与吗?我是该如你所愿,还是与你为敌。韩束猛的一拍桌子,身边的随从吓得各个下跪,不敢抬头。不管前方是明还是暗,你抛下的橄榄枝,最好不要断。
垂漫摸着白球,心里却想到康何。不知道明天的巴彦,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