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攻城,势如破竹。折了唐夫人的北城,犹如荒地,任遥军肆意开垦。此时的遥军充满了自信与不屑,一点一点消磨北城的人力。若不是遥军欲将北城百姓赶尽杀绝,这会儿早将顾王府夷为平地了。
燕征率领为数不多的将士,斩落数名敌军的人头,尽其所能救百姓一命,沿着御街径直杀到城门。
城门上,写有遥字的大旗被兵卒有力的挥舞着,牛角号声声震耳欲聋,吹响了遥军压抑很久的战斗力。
遥国少将军赫连澍骑马停在城门下,高大的身形犹如猛虎,深褐色的貉毛大氅搭在肩上,也难以掩盖他宽阔的背肌。苍狼般的眼神虎视眼下的杀戮,毫无怜悯之心,自信且满意的望着,望着百姓血溅北城。
燕征离他越来越近,勒马停在他面前,一路杀来费了不少体力,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敌人的血水,呼呼吐着白雾。
遥军即刻持盾牌挡在赫连澍面前,赫连澍将燕征从远及近杀来的经过看在眼里,瞧得出晟军不剩多少兵马,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他一个手势,命挡在面前的将士退下,带着一丝轻视的语气道:“燕将军别来无恙啊。”
燕征见到只有赫连澍,四处张望了番,赫连荀不在。燕征更加愤恨不平,赫连澍是赫连荀的次子,十六岁从军,出征十年,每战都跟随父亲左右。如今攻占北城,赫连荀竟自信到让赫连澍独自攻城,简直不把北城放在眼里。再换个角度考虑,如若顾敬不调离北城兵马,仅凭赫连澍一人带兵,即便唐夫人不在,想夺取北城也绝非易事。
燕征沉住心里的怨气照顾倾颜所说答道:“唐夫人有请。”
赫连澍眉宇间伴着疑问,但嘴角带着不信,微扬一侧嘴角,似笑非笑,道:“唐夫人?”
燕征面如寒铁,板住神情,对于一位不会说谎的人而言,也只有不露神色才能藏住心虚,“赫连将军怕了?”
赫连澍笑了笑,百分之九十九的不信,百分之一的无语。
就在此时,顾倾颜所弹奏的《抑扬曲》乘着凛冽的严风飘荡在整个北城上空,恰逢高潮,顾倾颜不停的变换手指,激昂的音律犹如万马奔腾,直冲天际,恨不得将这浓墨的夜空踏的粉碎。
赫连澍顿时怯了,收笑凝住神情,这音律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随父征战都能听到唐夫人弹奏此曲,
北城的杀戮也因此曲戛然而止,遥兵不再挥刀,握刀的手臂反倒有些颤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惊慌的百姓从敌军刀下生还,连忙逃走躲了起来。
赫连澍剑眉深锁,他害怕先前唐夫人的死讯是放出的烟雾弹,唐夫人兴许没死,这只是唐夫人的计。好像三年前一样,汶水河一战,遥军一直处于上风,得意之时,却被掎角之势围攻,最后落得惨败。
赫连澍决定谨慎些,暂且收兵,率领遥军在燕征的带领下来到顾王府。
琴音越来越清晰,赫连澍越来越好奇,好奇这位只闻其名,而又素未谋面的奇女子。
唐夫人为人低调,每次作战都在暗中出谋划策,即便是弹琴助阵也都在战车里,以至于遥军从未见过她本人。
赫连澍下令将顾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即便是中了埋伏,有唐夫人这张王牌在手,谁也奈何不了他。
赫连澍带了些兵将冲进顾王府,整齐的脚步声惊飞了树上的寒鸦。
顺着琴音,赫连澍等人来到顾倾颜房前,伴着琉璃盏内微弱的烛火迈进房门,挥刀斩落层层纱帐,来到顾倾颜面前收刀停下,进来的十几名将士将顾倾颜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