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一日三餐都是翠竹端进房里,扶着她一口一口喂着吃的,吃的也不多,眼看着日渐消瘦下去,翠竹心里甚是心疼。
尚裘云站在床边,低眸望着床上虚弱的女儿,每日的饭菜翠竹都是用银质的碗盛出来的,所以不可能有毒,每日喝的汤药也是翠竹督促着厨房熬制的,出去这房间的下人也只有翠竹,翠竹是从小跟着陌缨的,如果……难不成,真的可能是翠竹?若她一开始就是被人有意的送进来的,那一切不就都能说的通了吗?
这么想着,他迈出门槛,将门轻轻地带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定要提防着,若日后出了乱子,定是又一番风波。
床上的人,拽紧身上的锦被,对不起,害得父亲又要担心了,她知道这饭菜里一定有问题,翠竹说过,这药平日里都会煎出两份,每碗药都会由府里的医师尝试,若是饭菜里有问题,翠竹的责任一定不小,这可是明摆着的嫁祸呀。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翠竹端着洗漱的水盆和干净的毛巾推开她的房门,“少爷,该起来洗漱了。”
彻夜未眠的她眼睛微闭着,弱弱的说了一句,“扶我起来。”
翠竹赶忙把手中的物件放下,跑过去将她扶起,“少爷,今日阳光甚好,不如去后花园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的气息,或许会好些。”
“嗯,也好,毕竟多日不出门,总是呆在屋子里,确实也闷得慌。”
翠竹搀着她的手臂,看着她如此憔悴,便暗暗叹了口气,帮助她洗漱梳妆完,搀着她出了屋门。
“嘶~”许是太久没见阳光,难免有些刺眼吧。
待适应了阳光的耀眼,抬头仰望着天空,这个天空好蓝,好蓝,能这样看着天空,突然觉得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少爷,花园离您的院子有些许远,我们慢慢走,散散步。”
“嗯。”
碎梨轩的门还未走出,迎面一阵小风,抬眸只见尚初眉着一身华服,上面绣着的牡丹栩栩如生,额前的步摇流苏摇摇欲坠,衬托着小脸都是光彩照人的,煞是好看。
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也是乖巧玲珑的,见了他毕恭毕敬的俯了俯身,“大少爷早!”
他张开苍白的嘴唇,问声道,“你不是跟随父亲去宿(xiu)王爷处拜访了吗?怎的有空来看哥哥?”
尚初眉低眉苦笑,“哥哥应当知道父亲有什么打算,还不是为了日后若落难,有得相助。不过父亲最希望的是我能过得好些。”
“你明白父亲的苦心就好,哥哥只愿你不要记恨父亲,他也是为你好,不想让你以后受苦。”
本来还紧拧着的柳眉慢慢散开,“哥哥说的是,眉儿并不记恨父亲,只是心里不舒服,那宿王爷虽生的好看,却是个留恋花红柳绿之人,只怕……”
“眉儿不必担心,多情只是表面之象,此人是个极用情之人,若他认定一件事一个人,他便不会轻易改变。”
说完此话,忽然觉得头像是要炸了一样,嗡嗡的,眼前变成了漆黑一片,身后的丫鬟们见状全都拥过来,搀着他瘫软的身子。
书房里的斥骂声让站在门外的尚初眉惊心胆战,双手紧攥,父亲如此生气,里面的丫鬟定是少不了受罚,这可怎么办?若哥哥不能尽早的醒来,这丫鬟是死是活很难说。
书房内,尚裘云面容冷峻,背对着跪在地上的翠竹。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从树上摔下来也就罢了,一直这麽虚弱,今天居然严重到晕倒!大夫说,他比之前病情加重了,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跪着的翠竹身子发抖,虽也曾受罚过,这次关乎少爷的安危,却不得不有些后怕,哆哆嗦嗦地解释道,“老爷,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少爷每日的药都是由奴婢亲自尝试的,每日的饭菜也是奴婢督促着做的,奴婢是每日每夜守在少爷的房前,奴婢,实在是不清楚呀!”
他侧过身,回头盯着翠竹,眉目里满是戾气,“你不清楚?你不清楚还有谁更清楚?”
翠竹听着此话,惊恐地望着尚裘云,“老爷,奴婢,从来都没敢想过要害少爷,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少爷,少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岂敢去害少爷……”
他转过身,将袖子甩得簌簌响,站在翠竹的面前,“难道不是你吗?老夫从一开始就怀疑你,若不是陌樱一直不让我动你,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翠竹吓得不敢动弹,哆嗦得更加厉害,“老、老爷,奴婢并不知情,求老爷,放过奴婢吧,奴婢以后,会更加细心的照顾少爷,不会再出现今日的状况的,老爷,求您看在奴婢照顾少爷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
“饶你一命?你一个小小奴婢,竟敢害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说!”
翠竹吓得眼泪落下,拽着尚裘云的裤脚,“老爷,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少爷待奴婢是真心,奴婢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少爷,老爷,奴婢真的从来都没有要害过少爷啊!”
“还敢嘴硬!来人!”在门外候着的两名侍卫进来架起跪在地上哭喊的翠竹。
他拂袖准备走出书房,却顿住脚步,“将她拖去刑房,先杖打三十大板,关起来,听候发落!,
“是!将军。”侍卫拖着已经哭喊的没了力气的翠竹走向刑房。
尚裘云焦急地赶往碎梨轩,只留身后不停地申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