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没有光,没有人,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其实很害怕,可她从来都不哭泣,因为那是软弱的表现。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方向,忽然,耳边传来了呼喊声和争吵声,头,好痛,好痛。她抱着头想减轻疼痛,可是好像没有一点用处。
眼前忽然有了光,她站起身,走向光的方向,光的最深处有一道门,光是从门里发出来的,说是门,倒不如说是门框,她咬了咬唇,双腿迈进了那道门槛。
手心是暖的,耳边还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眼睛慢慢睁开,步入眼帘的是个女孩。
耳后的珠花簪栩栩如生,就像真的别了一朵桃花一样,头发微微挽起做了个髻,银质的流苏在耳后摇曳着,别有一番生动,身着青色绣衫罗裙,甚是娇小可爱,女孩的肩膀在颤抖,一弯柳眉紧紧蹙着,眼角的泪还未干。
见床上的人睫毛抖动着,女孩急切地凑上前,“陌缨哥哥,你醒了?”
尚陌缨睁开眼睛瞧着女孩,扶着有些发痛的后脑勺,想要坐起来,却总也用不上力,浑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一样,最后吃痛的躺下来。这是、怎么了?
女孩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内心也在愧疚,眼泪盈眶而出,呜呜地哭起来,“对不起,都怪雪儿,是雪儿害的陌缨哥哥受伤,还这么痛…呜呜呜…”
站在旁边的宫女小燕见状,连忙劝到,“公主,您别再哭了,尚少爷已经醒了,这不是好事吗?您要是再哭,眼睛都肿了,回去该怎么跟皇后交代啊。”
楠木桌前坐着的女子站起身,说道,“是呀,公主,我大哥已经醒了,您就无须牵挂了,回去早些休息,改日再来府里玩。”
此人身着一件缕金挑线纱裙,乌发高耸于头顶,?髻前饰一小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像一位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却又显得沉稳至极。
小燕见尚初眉也帮忙劝着,连忙应和道,“尚二小姐说的对,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天色已晚,不然宫里该担忧了。”
看着眼前这几个陌生的人,眼前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头开始发痛,她抱住头努力的克制,脑海里闪现过一幕幕场景,最后,她竟耐不住疼痛,昏厥了过去。
梦里,有她宠爱的妹妹,有爱慕她的公主,还有父亲和母亲,她从小习武,练的一身好武艺,只是,家里无人继后,妹妹出生时便注定了,她,一辈子要做这个家的脊梁柱。
已是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水…水…”
门外守着的丫鬟翠竹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连忙推门进入,把她扶起来,将楠木桌上的白瓷杯倒满水,让她喝了一杯,嗓子已好受了许多。
她睁开眼睛,瞧一眼翠竹,笑道,“翠竹,原来是你啊,公主呢?她有没有受伤?”
翠竹担忧地看着她,答道,“公主已经回去了,少爷,受伤的是你,你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都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身子,这日后出征,万一…”
“若公主受伤,谁担待得起?”她打断了翠竹的话,她不是不知道心疼自己,而是她现在的事情太多,心疼自己只能排在最后。
翠竹心底明白她就是心软,对谁都无法狠下心,唯有对自己却总是严格要求,如果她能为自己多想一点,现在就不会遭受女扮男装之苦了,还要以男儿之身去征战沙场,痛的时候不能说痛,累的时候不能说累,想哭的时候却不能哭,她的难处让同为女人的她感到敬佩,没有人可以做到她这般。
又重新让她躺下,翠竹又转换为满是笑容的脸,“少爷,我去通知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去吧。
眼睛闭上,深深地呼了口气,昨天醒来时,脑子里是空白的,为什么今天一觉醒来,记忆却填满了脑海,这失忆未免时间也太短了吧?而且,只是从树上摔了下来,以自己的身手也不至于摔得如此严重,那个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记忆那么真实,那么触手可及,我却一点也不熟悉?一点也没有感觉?就像…就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萌生了这种想法?
抬起右手抚了抚额头,驱散了那些虚无的想法,叹了口气,喃喃道,“唉,可能是最近这些日子累了吧?”
“砰!”门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踢开,踢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南宫玉芹。
南宫玉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她的身上,两眼汪汪地望着尚陌缨,双手捧起她的脸,“我家陌缨终于醒了,你看你脸都瘦了,害得娘亲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夜里也睡不踏实…”
站在她身后的尚裘云扶着额头,满脸黑线,有那么夸张吗?你茶确实没喝过,饭…却没少吃过,睡觉,更别提了,睡的跟死猪一样,还说自己茶不思饭不想,夜里睡不踏实…说这话的时候都不脸红。
尚陌缨见此状,眼角抽搐着,有…这么夸张吗?平日里也没见这样子啊,“啊,娘亲,我已无大碍,您别担心,休息几日便好。”
拿手里的丝绢抹掉眼角的泪,眨巴眨巴眼睛,“没事就好,我家陌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这、这么煽情,还是头一次见啊!不仅是她心里这么想,母亲身后的父亲和妹妹也沉着脸,心里在悱腹着,这都没事了,在这瞎胡闹啥呢?
尚裘云还是在担忧,眉头紧紧的蹙着,只是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以陌缨的身手,本就不应该受伤,更何况,竟严重至昏迷,身上虽只是皮外伤,却能使他浑身无力,一定是有人在哪里做了手脚,哼,若是让我逮到,定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