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庭,我要出去一趟。”
景文收拾好自己的装束,一身黑色劲装,有金边修饰蝙蝠和彼岸花的纹饰,这也是那个联盟的标志,是地狱的象征:蝙蝠和彼岸花。外披一件暗红色和暗黑色相交斗篷,遮住了脸,走动起来真的恍若一只来自地狱的血色蝙蝠。景文当初并不是想弄如此复杂的装扮,只是一个面具遮面,最多上面来个彼岸或蝙蝠的标志。但是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联盟必须要有一定的威慑力,亦或者说,她要给人带来恐惧感。她要人人都怕她,才能够保护自己,何况斗篷宽大,可以掩饰女孩子纤弱婀娜的身段。
“景文,带我一起。”左凌穿着一袭白色刺金斗篷,有点像联盟雇佣兵的着束,但这更像是刺客兄弟会的简化版。这玩意还是景文母亲跟她说的,景文就依照记忆里的描述,做了自己的制服,因此她的制服比起联盟的统一服饰,更像是那个所谓的虚拟游戏里的衣裳,不过改成了暗红和暗黑,也就顺便给左凌做了一件。
“左凌,你不许跟了去。你才多大?我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你和如庭,茉令一起在宫里就是了。”景文在摆弄藏在衣服里的飞刀和银针还有毒镖,她身上还有硫磺石盐之类的,自个在宫里加工的干扰弹烟雾弹信号弹等等,腰间配着三把剑,一柄长剑一柄毒剑,带有一把软剑,这衣裳是特殊设计的,这三把剑毫不碍事。还别着一把很小巧的弩,可见她真心是武装到牙齿了,而如庭也确实厉害,她设计的这制服,把这些武器和景文的一些别的保命手段都精妙的隐藏起来,不仅行动时毫不费事,要使用时也很方便,不需要费力去拿。
“我,我大不了再去帮你背箭袋就是了……你就让我去吧,我才不是个小孩子呢!”左凌已经苦苦哀求了,景文其实最喜欢使用弓箭,但背着太费事了,而且喜欢不一定擅长,她还是最擅长用剑和鞭子。剑是因为用剑是基本功,习惯了,而鞭子也是因为母亲之前的有意训练,那鞭子也是格外长,可以进行捆绑,挥舞的时候也需要更大的力气。
景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左凌一喜,跟着她去了。
两人走的是京城和皇宫的排水系统,话说景文母亲又起了很大作用,是她跟景文讲了忍者神龟的故事……总之,两人很快就走出了皇宫,来到了万花楼。
景文显得神色自若,左凌就不免有点尴尬了,虽说仍是冷漠脸,可是对着一群服装暴露的美女,也是始终低着头。景文无比自然地搂过一位烟绿色罗裙的少女,问老鸨子:“你们楼主呢?”嗯……不管是香味还是抱起来的质感,寻常女子终归不能和如庭相比啊……诶?自己想这个干嘛?
“大人,楼主就在四楼,不知……”“喏。”景文把令牌一晃,旋即站起身来,刚好站起来时转身,吻了一下那女孩细腻的脸蛋,浓郁的鲜花汁子混着脂粉的味道,不免皱了一下眉头。她在宫里一向用的都是顶级的脂粉,没有如此……廉价的味道,而且几乎不太用香水。景文随意拿了几两银子递给那女孩,道:“我见过的高级的********,是不会用如此浓烈的香水味道的。在恩客身上留下别的女人的味道是非常低级的错误,你们带给恩客的,应当是欢愉而不是麻烦。”道罢便唤了一声左凌,开始上楼。
“你不会是个百合(景文给他讲解过百合的意思)吧?怪不得你不喜皇帝,原来如此。”左凌看着这个向来冷酷的导师如此模样,觉得很是好玩,装着冷漠,对导师的终身大事显得相当关心,却终归掩饰不了恶作剧般的笑,景文捶了他一拳,这一拳可不轻,左凌连忙捂着嘴,却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诶,我说不定我真是个百合呢……喂,左凌,不对啊,你的笑……怎么那么像个反派啊?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了,太魔性了。”景文狐疑的看了左凌一眼,左凌耸耸肩,随即道:“不是反派,你还以为我们是什么正面人物不成?诶不对,你真是个百合?”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四楼,景文敲门进去,总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见到那一半白发的男子,心里终是有点难受。气氛也瞬间变得紧张,连左凌也不笑了。凤城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身材窈窕曲线优美,简直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
凤城看见她来,倒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你来了……你已经叛出了联盟,现在又来干什么?”
女孩见状跟左凌一个眼神,左凌懂了,与她一起出去。
“他们是在做什么——”女孩问道。
左凌叹了口气,选择了一种最简易的方式回答:“是刑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已经不需要再过解释欲盖弥彰了。女孩深吸一口气,亮晶晶的眼睛眨了几下,双手相互摩擦显得十分紧张。晒过后呈现诱人的蜜色的肌肤附在训练得当的肌肉上,展现出一种让情窦初开的男孩难以抗拒的性感魅力。
“我的名字叫做杏眠,你是刑师的弟子么?真是幸运啊,怎么样,刑师在我们眼里是那么神秘。她瞧上去很难讨好,像是个性情古怪的人,不过倒也不能妄下定论,那么她实际是个怎样的人呢?”杏眠一旦开口便喋喋不休了起来,左凌打断了她,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的纠结于她的名字:“杏花疏影里,白衫眠古巷,是这个意思么,杏眠?”
杏眠轻快的微笑了起来,身后向后仰着,略显红棕色的秀发也顺势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执着于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意思!你说如此,那便如此吧!哎呀呀,趁着大人们在谈事,你赶快告诉我一点点刑师的事情吧。求求你啦,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啊!”
“你怎么那么急切——”
左凌还没预备要回答,就听见里面刑师的声音:“我不想和一群白痴和败类一起,你明白?哈哈哈哈,等等,刚才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哈哈哈你把那几个倒霉蛋称之为天之骄子?我养的猫咪都不屑于抓那样懦弱阴暗的老鼠,因为畜生也知道那些肮脏的小东西的内里已经全部腐烂不堪了。而你……哈哈,居然称他们为天才少年?”
“呃……”左凌停顿了一会,等着刑师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才似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你也听见了,我觉得刻薄和冷酷是专门为她打造的两个词。刑师明明高傲自大到目空一切,而近乎于有病般强迫似的谨小慎微让她多疑。一个性情完全已经可以称之为糟糕的人,从来不懂得怎么尊重关爱他人,哪怕她从心底敬重珍爱那个人。”
“没哪几个弟子会这样形容自己的导师,虽然刑师听上去很可怕,但你刚刚的话也很刻薄。”杏眠评价道。
左凌非常郑重地摇头:“我们之间并不单纯是师徒关系,我们是朋友,是亲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好,然而不得不承认,很多人天生心理就有缺陷,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而我的导师,外表如此严肃冷漠甚至是可怕,却有一颗温柔和善良的心……”
在室内
“凤城,你是我的老师,学生想问你……”“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你自己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问我。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不一样,你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千万不要学我。”凤城显得相当颓废,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我也给不出你一个确切答案,你去过地狱,在地狱的那三年,足够解答你的问题了。再不然,我带你走南闯北的那些年,你也会明白。”
凤城说完,便扭头回了内室,从外面就能看出来,内室里似乎有很多画,而且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景文就在那站着,静静站着,很长时间以后,她才转身欲离开。
“景文!你记住,既然你一直明白自己要去哪儿,又何必纠结东南西北!”忽然,凤城近乎嘶哑的喊叫从内室传来,“景文,你记住,千万不要变成我这样,千万不能!”
“是,导师,学生一定谨遵您的教诲!”景文转身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便决然离去。只是,左凌在她出门的不经意间发现,一滴清泪,缓缓从她的脸庞滑下。然而,也是那不经意的一瞥,却也发现,景文的表情,变的更加的冷酷无情。
“左凌,我们的人……发展的怎么样?”景文骑在马上,极为冰冷的声音。虽说她平常也一直是这个声音,但左凌依旧一凛,低头道:“镜世阁的人都明白的,黑帮之争么,若不是导师吩咐只干涉那些事,早也壮大了。总之嘛,在世人眼里,镜世阁是个黑帮,是一群混混无赖,这群人漫无目标,做什么事都不奇怪,所以咱们的计划执行的还算妥当。镜世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替天行道的侠客,不过他们从来不违反律行,也没人找算他们事,另一部分则是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反正……有皇帝在那儿撑着腰,镜世阁死不了。”
“人生不如意……左凌,你说一段糟糕的生活,真的会改变这个人的一生么?人的脸面就真的那么重要?荣华富贵,家族盛兴即使重要,那也不会害的一个人理智全失,以至于要残害一个小女孩来寻求心理安慰吧?”景文喃喃自语着,左凌看着她的背影,道:“老师,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而且,我们做这些……的确,非常正义,但是,老师,我看不到未来。”
景文虚着眼,在夜色中,她像是栖在什么东西上的一只来自地狱的怪物。她的声音依旧冰冷:“这个世界你也看到了,是如此的黑暗与堕落。我们能做的有限,但是,即使是这样一点点的小变化,它也会告诉所有人,会有希望的,一切都会有希望的。左凌,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做的事情是很有限的,所以我们更要做那些对我们来说更有意义的事,我是无怨无悔的,你呢?”
左凌笑了,依然是类似反派的魔性之音:“当然,老师,当初可是你拦着我不让我干的,如今看我干得出色了,怎么又质疑起我了?多刺激好玩啊。”
“唉,你啊,只是刺激好玩呀……”景文低下头,声音总算温和点了,左凌却只好奇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景文和凤城的谈话他完全听不懂,也不知道景文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景文注意到了,又问:“你想什么呢?”
“哦,前几年那个午夜驿站的事件,人人说是鬼魅作怪,我也实在好奇,是什么人能有这样残忍冷血的心,又有这个高超的实力。他的目的是什么?过程又是怎样的……”左凌敷衍搪塞,景文却认真回答道:“很多时候根本是不需要动机的,或许,仅仅是为了好玩?犯罪者很明显是个疯子,做什么都不足为怪,只是可惜了些人了。”忽然她阴森诡异的一笑:“其实,我就是凶手。”
左凌差点从马上跌下来,景文继续道:“杀人的美妙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那简直是一场盛宴,不是么?我享受敲开脑壳的绝妙声音,享受踏碎眼球的奇妙感觉,享受撕扯肠子的曼妙味道……我享受杀戮。”
左凌摆了摆手:“哈,是谁也不能是你啊,你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那个杀戮成性的疯子?何况当时你不过也十三四岁吧?”
景文唯报之冷笑,低声喃喃自语:“极端的正义本身也是一种疯癫……”
随意找了一家旅馆住着,景文低下头开始查看资料,左凌凑过来:“这一次又是什么?”
“一起非常大的人口走私,虽说皇帝已经下旨不准走私庶出之人,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观,嫡庶之差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很难拔除,若不然这案子也不会交由咱们去干。呼,真是麻烦,在他们眼里庶出的人就不是人了么……就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嫡庶观念所以几百年了这个王朝依旧是这样,每天仍然会有许多人非正常死亡,饿死的,冻死的,死于一些'来快钱'的……咱们还要一点点查。”景文拿起茶杯,挑剔的看了一眼,勉强灌了下去,看着左凌拿着一屉包子,皱了皱眉:“晚饭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现在又吃!吃吃吃!你怎么吃这么多?”
“青春期,长个嘛……诶,你居然还好意思嫌弃我?”在左凌鄙视的眼光里,景文拿手绢擦了擦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而左凌又开始笑了,看见一向不近人情的符景文这个样子,也是难得一见啊。
“先这样吧,这案子我说呢,原来是有总督在后面罩着,堂堂一洲总督,居然干这样的事情。”景文习惯性的手臂相交,把手腕上的银制护腕相互撞的噌噌作响,她思考时通常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