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姚爱慌慌张张到卫生所一打听,徐强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知道是孩子的家长来了,悄悄离去。
立新正在输液呢。
姚爱的出现,医生护士都没给个好脸。一个三十多岁的护士斥责她:“你这个做妈妈的,太不称职了,孩子出事了,你才知道。幸亏他爸爸是个细心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姚爱一脸惊诧!“你说是他爸爸救的他?”
“不是他爸爸是谁,长得都一模一样,完全是两个相似形。”护士说完左右张望,“咦!人呢?哪去了?刚才还在这了哪!刚刚离开。”
徐强确实是刚刚离开,他听见有人打听孩子了,既然孩子的妈妈来了,他就放心地走了。他不愿意看见孩子的妈妈,对他感恩戴德的样子,或者是哽咽着,泪眼汪汪说谢谢时的表情。他受不了那种令人手足无措的场面。
姚爱坐在立新床边。
“一模一样,相似形!”姚爱回忆着那位护士说的话。
“难道是他吗?那么说他又给儿子一次生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来说,救命之恩都要终生不忘,何况这个救命的人,是儿子的爸爸呀!这就不是一个细胞分裂那么简单了。”
她以前曾经这么想过:小立新对她和徐强而言,永远只是一个细胞分裂的产物。
看着静静睡着的立新: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姚爱心里愧疚得很。
她没有想到,小立新与这个未曾眸面的爸爸,竟是用这种方式相见。相见却又不相认!
看着这个苍白的小脸,姚爱后怕得心都要被吐出来了似的。
他刚刚出世的那些日日夜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呀!每天枕头都被泪水浸透大片,她是在以泪洗面中度过了满月。
姚爱擦干了眼泪,一直盯着儿子看。儿子的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吊瓶里的药液滴滴流入他的身体里。
护士又来了,姚爱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你不要担心,现在他是在睡觉,体力消耗太大了,他身体无大碍,只是怕肺部感染而进行一般性消炎灭菌而已。等不多会儿,他就醒了。”
护士看出姚爱刚哭过以及她的一脸恐慌,安慰着她。又换上了一个小药瓶,“一会就输完,再喊我!”
姚爱站起,恭恭敬敬地诚恳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不客气!职责。”护士面无表情,淡淡的一句,转身而走。
此时的姚爱,坐在床边,再也无法平定自己的情绪。
立新休息一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姚爱还是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徐强留在医院电话博上的电话号码。
果然,电话拨通了,她把话筒放在耳边,另一边传来了嘀嘀的声音,接通了。一会有人发生,是个女声,“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找徐强!他在吗?”
“他在,你等着!”
又等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浑厚之声。
“喂!我是徐强,你找我有事吗?”对方没有一点动静。徐强又“喂”了两声,还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回音。他拿着电话筒,脸转向一边的服务员,轻轻的声音:“你确定是找我的吗?”
服务员使劲点头!
徐强又耐心地问一遍:“喂!哪位呀!你找我有事吗?”
好一会,电话另一端一个女声低低还有些颤颤的声音传入耳边。“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
本是很诚挚地感激之语,却如钢锤凿在徐强心头!这熟悉的声音——徐强不质可否地做出判断:姚爱!是姚爱的声音。是深深镌刻在徐强脑海中,不可磨灭,怎么也抹不掉的声音。徐强本能地喊出:“姚爱——”
谁知对方的电话撂了。
徐强赶紧查找这个座机号码,是旅店的公用电话。如何是好!徐强如在大沙漠中行走,饥渴无奈时,见到了一片绿荫,眼睛一亮!却没有水源,绿!只是一道风景。
徐强无法克制地激动:她说谢谢我救了她的儿子!她儿子都那么大了,
他有丈夫,有家庭,她一定也很幸福!他知道是我救了她的儿子,可她连当面谢我的勇气都没有。她是不想见我,我们连路人都不如了。看来我真的应该把她忘了。
姚爱也在感叹,他已经有了他的生活,过去的就叫他过去吧!我本就已经忘了他了。
该回家去了。奶奶,黄奶奶都到火车站送她们娘俩。姚爱,立新娘俩依依不舍地跟二位老人告别。
回到了w市,姚爱娘俩即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之中。
城市的生活,忙忙碌碌,从早晨一睁开眼,到晚上躺下来睡觉休息,每一刻时间都是宝贝,姚爱不敢有一点的懈怠!与在柳泉村时幽静的日子没法比。
姚爱有点累,甚至有些疲倦,但她告诫自己:一切都会习惯的!
该习惯的很快就习惯了,姚爱与一个办公室几位老师很快就熟悉了,关系相处得很是融洽。
然而,有些东西你无法习惯。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你压根儿就不想学。
话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两个星期以后,姚爱成了实验小学受人关注的人物。
不是因为她美貌出众——
实验小学里,美女云集,比她年轻的得数之又数。
起因来自校长在开学短短两个星期内,连续听了两堂姚爱所任五年级二班的语文课。
这还不算,她又在第三个星期的一次全校教师大会上,点名表扬姚爱敬业,尽职……仅仅两个词,四个字,居然引起了所有老师的广泛关注。
话说,在这小知识分子扎堆儿之地儿,校长这样的公然地表扬一个新来的老师,能不引起所有老师的关注吗?不关注才怪了!
校长的行为,无疑把刚到这个学校,立足还未稳的姚爱推到了一个显要位置。
有的老师还不知道姚爱是何许人也!
于是姚爱无论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这其中不乏有的老师是好意地向有关老师介绍,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校长表扬的——姚爱。
哦!就是她呀!
长得也还可以!
挺面善的。
这样的话,是姚爱几次上厕所后,分别于脑后听到的老师的议论。按说姚爱是不怕什么议论的,怕就怕这议论不断,持续发酵……
终于有人说她是那样那样进这个学校的了。
哇!你说的是真的?
难怪呀!是校长巴结人家。
你可注意点,以后人家说不准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议论!由一般性表面性,转为特殊性实质性,它已成为有深刻内涵的深层次的升级版了。
这是在职工饭厅姚爱听到的,邻桌老师不大不小又声声入耳的议论。
姚爱又一次品尝到了人言可畏这一词的含义!
星期六的晚上,吃罢晚饭,姚爱嘱咐立新写完作业就睡觉吧!立新说:“妈妈你放心吧,别操心我了,忙你自己的事吧!”
姚爱坐在灯下,拿起笔来,不是备课,而是在写信。
她向好朋友周英诉说着自己的近况,告诉她走得仓促,没有来得及跟所有好朋友见面,就分开了。又因为种种原因才写第一封信,好在还有今后。写到思念景睿时,又是泪流不止……她告诉周英,离开柳泉村,离开你和二嫂这些朋友,才真正体味出“孤独”和“寂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应该这么说,不是只有寂寞时才孤独,天天被人簇拥着,在一群嘻嘻哈哈的人堆里,该孤独,照样孤独!那是心灵没有依托,是心的孤独。
姚爱长篇大论,写的都是对她们的思念之情,离别之痛,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可下找到了诉说的对象。
姚爱一封一封地写,一直到了深夜,才把所有的信写完,封好了信皮,写清地址,上床躺下。
她想起了景睿,景睿呀!你知道吗?我和妈妈还有立新都生活在一块了,我们很好!我现在就躺在你睡过的床上,你所有的东西我都留下来了,我会永远保存的,直到……
姚爱热泪盈眶,不去想了。姚爱翻个身,强行自己闭眼!
而此时身居绿色军营的一个人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不用说了,这个人就是刚刚回到军营的徐强。
徐强就是弄不明白,他和姚爱是那么的相亲相爱,他们之间怎么连说都没说一句话,就拜拜了呢!
怎么发展到今天,她就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呢?
她知道我现在这德行都是因为她而引起的嘛!因为又到了伤心的极点,徐强又流下了泪滴。他这是因为姚爱又一次流泪了。
徐强只有在想起姚爱的时候,也少不了唉声叹气!“哎!我们俩究竟是谁欠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