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皮箱走了进来。
“立新又没在家?”景睿把皮箱放在桌子上问正在擦柜子的姚爱。
“刚撂下饭碗,军军他们就来把他勾走了。”
景睿无不遗憾:“哎!少了个听众。”
姚爱擦完柜子又擦玻璃窗,忙完了一头汗才进了屋。
景睿站起来拽下搭在加上的毛巾,递给姚爱,“擦擦脸!别干了,天这么热。”
姚爱擦完汗,好奇的对景睿说:“皮箱里装得是什么呀?”
“萨克斯!”景睿边说边打开了皮箱,拿出了萨克斯。
“噢!这样啊。像个烟袋锅”。姚爱心中十分欣喜又感到非常新鲜。
“行!你还真有点儿想象力”。景睿夸奖完姚爱,然后认真地介绍,这个像烟袋锅似的是铜做的是发声的部分,这个黑色部分是木制的是吹奏的部分。这就是萨克斯的主成部分。
“哦!”姚爱伸手轻轻抚摸着拿在景睿手中的萨克斯,“它可真精致呀!
萨克斯——名字也挺洋气。”
景睿笑笑“它就是从洋人那传过来的嘛,你说得没错,它是名副其实的洋气。”
姚爱羡慕又佩服地看着景睿。
景睿看着姚爱的眼睛,“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国家也有好多好的乐器,比萨克斯一点不差。”
姚爱点点头。“它是从哪个国家传来的?”
“他最初起源于法国的巴黎,后来西方很多国家都很流行,传到咱们国家也三十多年了,但是这几年有点儿火起来了,学的人越来越多。”
景睿又笑笑。
“我的萨克斯是爸爸的一个朋友送给他的,爸爸的这个朋友在美国留过学,他当时还送给爸爸不少曲谱,我最喜欢其中一首美国影片《魂断蓝桥》主题曲,这首曲子也是我吹得最熟练的。”
“哎!你先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我也是刚刚学会,自认为拿得出手的其实也就几支曲子。”景睿把脸一沉,“你都没听过我吹萨克斯,不关心我。”
姚爱笑笑“那现在你就给我演奏一曲吧!”然后又补充说“我可不懂音乐,不会欣赏,如鸭子听雷。”
景睿笑呵呵,“你听就是了,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听我演奏。”
景睿站在地上,运了运气,吹起了萨克斯风……
姚爱并不知它的曲名,只是坐在那静静地听:宁静而又充满了低沉;轻柔中饱含着忧郁。宁静,不肃煞;轻柔,不虚飘。舒缓的节奏中流露出了隐约的孤独;而悠扬的基调里却又掺杂着几分苦涩……
姚爱听着这支曲子,不知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有种淡淡的酸楚,浅浅的忧伤……压抑让心胸沉沉。
不知不觉姚爱两眼有些模糊,而此时的景睿也已有些伤感。
曲终!景睿轻轻放下萨克斯。
“你吹奏得真好!”姚爱真心夸奖。
景睿搂着姚爱,“应该说是曲子好。”
“嗯!是经典吧?”
“一定的!能流传至今,每代人都喜欢听,必是经典之作。”
“名字?”姚爱问。
《友谊地久天长》。景睿答。
“这首曲子真的很感人,也很好听,”姚爱说。
“是嘛!《魂断蓝桥》这部电影更感人。”景睿说。
“你看过?”
“没有。是同学的爸爸讲给我们听过。”
“那你再讲给我听听!也让我感动一下。”
景睿很严肃。
姚爱很认真。
“电影演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故事。有一个年轻上尉叫“克罗宁”,他是一个贵族军官。在他休假时,遇上了芭蕾舞演员“玛拉”。
他们一见钟情,很快便坠入情网……”
姚爱清眸闪亮,红唇微张,嘴角上扬,面带喜色。
景睿捏了捏姚爱有些发热又略显粗糙的手指,面色凝重。“可是战斗马上就要开始,克罗宁必须奔赴战场!他们不得不分开……”
姚爱不错眼珠地凝视着景睿的两眼,红唇合起,面色显出了隐隐地惊慌,景睿明显地感到了,他轻轻攥着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景睿的面色更沉了。
姚爱又多了分紧张。
“就在罗克宁妈妈接到儿子的来信,在一个咖啡厅与玛拉会面时,玛拉因看见了一份战报上,死亡人员名单里有罗克宁的名字,她惊慌失措。等克罗宁母亲见到她时,玛拉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表现得极不稳重。克罗宁母亲没有看好她。她这样的做派、风度,怎么可能成为未来的庄园女主人!她们几句话之后,便草草分开。”
姚爱的心明显地惊慌和不知所措!她的手于不知不觉中攥拢了起来。
“玛拉病了,卧床不起。”
姚爱身子一动,景睿则把姚爱轻轻揽入怀中。
“病好以后,她和一起被开除剧团的朋友靠卖身生存,做了****景睿讲到这无奈地摇摇头……
姚爱一听到这里,两眼傻傻的,她实在想不到命运竟如此捉弄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景睿笑她,“怎么了你!”然后又继续讲他的故事……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可巧的是,就在玛拉经常出入的火车站,她碰上了从战场上平安归来的克罗宁……”
姚爱抬起头,脸上似乎又出现了笑意,然而景睿看着姚爱苦笑着晃晃头。
“看见克罗宁还活着,玛拉忘情了……克罗宁对玛拉还是一往情深,没有半点犹豫地把玛拉接到老家的庄园。怎奈清醒过后的玛拉不安、羞愧和惶恐与日俱增!面对罗克宁热烈地爱和真诚的眼神,玛拉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她更没有勇气再接收罗克宁那纯真无瑕的爱!她不辞而别。就在他俩最初相遇的地方——滑铁卢大桥上,车祸身亡。”
姚爱的泪水,浸透了景睿薄薄的衬衫,景睿的声音停止了。她趴在景睿怀中,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固然感人,但更触动姚爱心弦的是她自己那不堪回首,宁愿忘记,却不断想起的陈年往事——她和徐强那段初恋。
景睿知道姚爱在哭,他没有安慰她,只是用手轻轻捋着她的头发。
“姚爱!你怎么属蝼蛄的,动不动就往人家怀里钻!”景睿的本意就是想逗逗她,调解调解姚爱的情绪。
半天,姚爱低低声音说道:“你也这么说我!”
景睿心里一动,“还有谁这么说?”
姚爱不抬头,也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
景睿沉不住气了,“姚爱,我后悔了!”
姚爱抬起头愣愣的,“啊!悔什么?”她的眼睛还残存着没有擦干的泪痕。
“悔不该给你讲《魂断蓝桥》这个电影故事。”
姚爱松了一口气,平定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你这么说又是为什么?”
“因为它让你胡思乱想。”景睿实在是生自己的气。
姚爱无比伤感地看着景睿:“她太追求完美了。她容不得自己的曾经玷污了她和他那纯真又圣洁的爱情,她把她和他的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所以她才会那样……”
景睿听着姚爱如此一说,瞪着两眼,不知如何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姚爱连夜摊了好多大米面的煎饼,让他给景阿姨送回去,景睿也欣然答应。
不同以往,景睿这次回来,一进屋,兜子一扔,人就像弹簧一样崩了过来,扑到姚爱身上。好放肆!好兴奋!
他贴着姚爱耳朵“妈不反对咱俩的事了!”
“是吗!”姚爱一听同样兴奋!“阿姨怎么说的?”
景睿学着妈妈的样子和腔调:“懒得管你这拧子的事!”想了想,“还有,”他挠挠脑袋“噢!记起来了”然后冲着姚爱还是一本正经地学着妈妈的话,“你一定要好自为之,婚姻是大事,不是儿戏……”
景睿跟姚爱继续学说着,眼前却又出现了那天妈妈跟他说话时那语重心长的情形……
“儿子!既然你非姚爱不娶,你就要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负责,以后不许干出荒唐的事,我们家不允许出现不道德的行为。”
景睿看着妈妈认真地点头。“至于你和魏丽娟悔婚的事,你写封信,自己去和你小伯姑姑解释吧!”景睿冲着妈妈又是一顿点头。
此时的景睿几乎变成了点头虫。
景睿再一看,妈妈的目光像x光射线一样,射向自己。“景睿你不要跟我狡辩,说魏丽娟是非常自愿地解除婚约的。你怎么对待的魏丽娟,你清楚我清楚魏丽娟本人更清楚。”
景睿心虚,低下了头。
“儿子!你和魏丽娟没有做成夫妻,我什么都不怪你,但是你要知道,魏丽娟是个好姑娘这个事实没有变,她真心爱过你这个事实也没有变。你不要把她当成敌人,做一个永久的朋友吧!”
景睿上前搂住了妈妈,激动得说:“妈妈谢谢你!妈妈我爱你!爱爸爸!我像爱你和爱爸爸一样爱姚爱!”他拥着妈妈,他此时才觉得他跟妈妈的心离得这么近。
姚爱又催他说:“你快说,你怎么不说了,你还和阿姨说了什么?”
“我不都说了嘛!”景睿夸张地瞪着眼睛“妈妈谢谢你!”他把每一个字音都咬得重重的。
“你哪说了,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吧,我怎么没听见。”
又让姚爱说对了,景睿现在是心里想的和嘴上正在说的彻底给弄混淆了。
“哦!是这样啊!都怪我太激动太兴奋!”景睿嗤嗤一笑,算是认错了。
“嗨!”姚爱长叹一声,“真是的,你就不会多说点儿好听的话,哄哄老人家,让她高高兴兴的吗!”
姚爱一努嘴,非常不满,她使劲戳一下景睿的鼻子“你真的有点儿拧。”
景睿不告诉她,他还说了那么多别的,脸一扬,眼皮一搭“这不能全怪我。”
“那怪谁?”
“怪那俩个老人家把这方面的基因遗传到我身上了。”
姚爱又被他气着了。“哈!景睿,原来你是个无赖呀!”
景睿洋洋得意“你才知道。”
吃罢午饭,三个人都热得大汗直冒。天又是闷得狠!
立新又想往外跑,姚爱发现了,“立新回来!”小立新搭了着脑袋。
“这几天不许你们几个再去大河里玩儿,你不知道前两天下雨下得河水太深,太不安全了,听到了吗?”
小立新说着“听到了”不敢出门了。
姚爱拿出凉席铺在炕上,去了外间屋,小立新抢先躺在凉席上。
景睿紧随其后,他和小立新脸儿对脸儿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看着。
“景叔叔!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同意你那天提出的问题,我答应你的要求……”
姚爱进屋来了。“你们俩嘀咕什么哪,很可疑!”
他们俩诡秘地笑笑,“是男人之间的秘密。”景睿解释说。
立新躺着躺着睡着了,一会儿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
姚爱挨着景睿坐下,她忽然想起那件令她高兴的事,她要让景睿和她一起分享!“景睿!放假前,校长告诉我了,我的教师转正了。”
“哦!”景睿闭着眼睛,不以为然地应着。
姚爱大失所望,兴致陡减!“真是的,一点儿也不替人家高兴高兴。”
何须姚爱相告,景睿早就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景睿岂能被伯伯姑姑妈妈联手要挟。做出与魏丽娟假订婚的下下策来,为的就是让他们这几位做长辈的死心塌地接受姚爱。他要让他们知道他认定的女人,无需他们帮什么忙,施什么恩惠,因为她很棒。
看着景睿还是眯缝着眼装睡,姚爱嘟噜着顺景睿旁边躺下。
景睿轻轻翻过身,面朝姚爱,他表情凝重地看着姚爱……他无声地吻着她的眼睛,鼻子,面颊,耳朵,最后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景睿越来越激动,姚爱和他撕扯起来……“景睿别这样,危险。”姚爱急得舌头都不打弯儿了。
“怕什么,大不了咱先要孩子,木已成舟……”
姚爱不听孩子两个字还急得舌头麻,嘴发瓢。一听孩子两字,彻底变态,直接翻脸。把眼前的景睿视为洪水猛兽一般,跳下炕来,使出全身力气,把景睿拽下炕,推推搡搡将其拥出了门外,关上屋门,“嗒”把景睿划在门外,景睿怎么求也白费,最后他怏怏不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