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丽娟邀姚爱出来谈谈,嘴里说着在交流,实则是逼姚爱马上离开景睿。姚爱反驳她是在逼宫,魏丽娟根本不在乎。
她还是那副持有尚方宝剑,你能奈我何的傲慢之态。对姚爱说“我说的话,你可以这样理解。”言外之意,我根本就不在乎你……
姚爱朝她点点头。
“姚爱你了解景睿了吧。他个性孤傲,不愿意与他人来往,一天老是天马行空,朋友很少。遇上你后,你在生活中像姐姐一样照顾他,温暖他,爱护他,让他迷失了自己。使他把一种温柔的情怀,与男女之间的****弄得混乱不堪。他是不是也很可悲呀?”
姚爱听罢此言,仿佛有人在用柳条抽打着自己的脊梁。
伤的不是肌肤,而是心;被人肆虐抽打的不是肉体,是尊严。
痛能够忍,羞辱无法忍!
“照你这种说法,我是在愚弄景睿纯真的感情,趁他感情之危,拉拢腐蚀小青年了!”姚爱按捺不住地发火了。
小屋里正在忙着洗自己的内衣内裤的景睿,两手满是肥皂泡沫,怕弄湿了袖口,不断的向上伸着胳膊。他哪里会想到,此时正有俩个女人,坐在冰凉的石头上,为他而进行着唇枪舌剑之战!
魏丽娟左手放在双腿之上,右手一摆,做出稍安勿躁的表示。
她微扬下巴,用眼睛扫视着姚爱,明明一副傲慢之态,却话锋斗转,“景睿喜欢你这类型的,你在他心里完美得胜过他的母亲。”
姚爱对她的话,不知如何去理解,是夸奖还是嘲讽?还是把你拍晕,然后再用极其恶毒的语言攻击死你。但有一点她可以苟同,他知道景睿跟她妈妈脾气不投,她也只当是他对他妈妈有种青春期的逆反心里。这种微妙的关系,作为她这种关系的外人,又怎么好介入呢?
看着情绪平稳下来的姚爱,魏丽娟换了个姿势,大概是说累了。
她从容不迫的直面于眼前这位对手,开始讲自己从小就跟景睿在一起,景睿如何如何像哥哥一样照护她。
景阿姨也是多么多么地喜欢她,愿意她能和景睿永远在一起。
魏丽娟讲的动情动色,姚爱听得云山雾罩。
魏丽娟讲的动情动色竟然站立起来。
姚爱听得云山雾罩坐在那浑浑噩噩。
魏丽娟站起来,姚爱以为她要走,也站了起来……
魏丽娟手又一摆,自己先坐下了。
姚爱也就随她又坐回原地。
魏丽娟的津津乐道,却没有让坐在对面的姚爱听得津津有味。姚爱忽然想起那些学生们:他们扫除完了吗?他们有没有吵架闹事?
魏丽娟坐在那干咳了两声,看看眼睛木木看着她一转都不转的姚爱,她以为姚爱被她震吓住了。
她双眉一挑,得意又略带胁迫的,摊开了最后一张牌:“景阿姨本想来,可她怕景睿跟他彻底翻脸,甚至连这岌岌可危的关系都无法维系,断绝母子关系!因而她没有来。”
魏丽娟说到这,声音突然提高了,还缀上一句,“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她看着对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姚爱申明观点。“阿姨告诉我,景睿就是这么警告她的。”
正是这最后一句,犹如最后通牒,姚爱矜持不了了。
魏丽娟的话如雷贯耳……
人懵时,眼睛便痴呆呆……
魏丽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攻心战成功!姚爱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魏丽娟暗暗用力,继续,让她彻底再加上全面……崩溃!
“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你应该清楚了吧?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内容不属于我,我只是个传声筒。阿姨让我告诉你:‘请你帮个忙,离开景睿。’阿姨还说‘你是个好人’。我也这么认为。”
魏丽娟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姚爱也不想记那些子丑寅卯。重要的是魏丽娟狐假虎威,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出景阿姨求她离开景睿……
姚爱左右为难。
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晚餐实在是令人不可不摇头晃脑的特别!
馒头、菜、米稀粥,在平常不过的饭菜了,摆在了桌子上。
景睿低头一看,调侃起来“馒头也长老年斑呢?”不好听,恶心人!
小立新一伸头,眼睛一亮“花瓢虫”!这个比喻倒是形象又贴切。
小立新嘴咧得跟个瓢似的,“妈!你确定这馒头没毒?能吃。”
姚爱看着他们俩人,一脸窘相。慢吞吞地抱歉“馒头没做好,碱大了点。”
把个白馒头弄成这样了,还很自谦地说“碱大点儿”某人真是让在座的俩人无语了。
仔细看向姚爱的景睿很是纳闷儿,仅仅一个下午没见,怎们这人突然憔悴了很多。她眉心紧锁,似乎刚哭过不久。
实际也的确如景睿目之所见,心之所想。
姚爱回到家时,见家里没有别人哭够了才去做馒头。
放了一次碱,揉揉面,闻一闻,酸。再放些碱,又揉了揉,闻一闻,还酸……能不酸吗?心酸呢!鼻子都过敏了,哭的。
结果一锅馒头,蒸得如同“花大姐”一般。
景睿赶紧动手,给小立新分发筷子,一个馒头一掰两下,他俩一人一半。又一人盛一碗米粥,米粥是串烟味儿。捡口菜吧,菜咸的呴人。
再看姚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的自己端着饭碗慢慢吃,手上食指还缠着渗出血的白布条。
“怎么这么一副颓败之像!”心里有想,嘴上景睿什么也没说。“立新快吃,吃完去军军家做作业。”
小立新贴着景睿的耳朵小声嘀咕“景叔叔,我妈妈有情况,据我观察,很严重。”
景睿食指在嘴上一竖,又一点头,表示明白。
一顿饭就在隐忍中吃完。
景睿怕小立新饿又给他带些点心,嘱咐立新“跟军军一起吃”,立新去军军家了。
剩下他们俩了,景睿再也忍不下去了。“说!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敷衍我说什么事都没有。就你这样,说没事,鬼才信。”
姚爱强作笑容,“景睿呀!别大惊小怪,我什么事都没有。从下午开始,我就头疼,鼻子眼睛都不好受。流鼻涕、淌眼泪,回家来,我强做这顿饭。鼻子也不管用,邪气!老闻着面酸,一个劲儿地往面里放碱,结果把个馒头做成那德行。粥也糊了,我直抹眼泪,一个不小心手也给菜刀切了一下。哎!我今天是犯克星,不宜做饭。你也不早点儿来,你若早来了,帮我做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景睿听完姚爱的解释,真假难分,半信半疑,又一想觉得她说得也在理。他用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扫射一遍姚爱,姚爱倒也表现得轻松自如。
要不说不善撒谎的人真撒个谎,还真的让人难以不信。
景睿揽过姚爱,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头还疼吗?也不热呀。”
“不是所有感冒头疼就都发烧,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婴儿呢,动不动就发烧。”
景睿搂着她又问:“你吃药了吗?”
“吃完了,估计明天就好了。你也早点儿回去,我早点儿睡觉。明天是星期日,咱们都睡到自然醒。睡醒后,我什么事就都没了。”
“你这是在撵我走吗?告诉你,我现在脸皮可厚实了。恐怕你撵不走我,我等小立新回来再走。不然,我不放心你。”
姚爱不理他了,自顾自的拿来褥子枕头,搭条棉被,合衣而卧。她只是闭着眼睛,心里乱如麻样。她要静下心来,沉淀沉淀自己因慌乱而有些激动的情绪。
因为,她不想跟景睿讲出今天的实情。
景睿真的没有走,他坐在姚爱身边,用手轻轻给她按摩着头……
油灯的焾子滋啦滋啦响了几声,忽明忽暗了几次。
“景睿你不去挑挑灯芯吗?接不上油了。”
“不管它,我不愿意动弹。”景睿只管给姚爱一下一下地搓着脑门儿。
“好些没?”
“嗯,轻松了很多。你别着急,我明天就好了。”
“姚爱,你一说你有病了,我心里就非常的恐慌。比我自己病了都难受。姚爱呀,你真的成了我的挂心脾了!”
沉默不语的姚爱凝视着不停地说话的景睿,耳中所听到的还都是煽情的话。姚爱实在被他说得心慌意乱,意乱又情迷,不一样的情结更让她心情无法平静。“景睿啊!你累了吧?别按摩了,歇歇吧!”
“你别动别说话!听我说就好了,”景睿不停手的给姚爱按摩着,慢声细语……
一下,两下,三下……
姚爱心里默默数着,数着数着,她昏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