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来不及反应,便身陷囹圄,只感觉老者用力越来越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心想:“这老不死的,竟是见事不成,要把我灭口么?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一时间。腹中一股精气提到咽喉,对着屋子里那个老头疾射而去。老头见状却不慌不忙,旋即侧身,躲过了一击,那毒蜃射在了竹藤之上,瞬间腐蚀烂竹藤墙壁,激起一阵淡黄色的烟雾。
云澈半跪在地上,揉了揉已经被扼的红肿的脖子,见一击不成,倒也没有气馁,见一击不成,腹中真气再起,一鼓作气连射出三发喉中剑,此时,那老头刚刚躲过前一记毒蜃,一时身形缓不过来,眼见就要中招,但看那老者却是不慌不忙,相比刚才面容上还带着笑意。云澈看这情形,偏执情绪复又上涌,不等前面三发喉中剑击中,便轻喝一声,一时间疾风骤雨一般,连续从口中射出毒蜃。
说迟却快,屋门“嘭”的一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了,云澈来不及回头,只觉得脖领被人牢牢扣住,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感觉身后抓住自己那人一个飞跃,把自己带到了屋外。他用余光扫了一下屋中那怪异老者的情况,却依稀只看到那张可憎的笑脸好端端的在屋子中,联想到方才激斗时老者的表现,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映出脑海,但是又不敢肯定,不过思绪刚要开始联想,就被眼前人群的吵吵嚷嚷打断。
抓住云澈那人猛然一下落地,脚却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沾染的泥土,环视了一下四周,老老少少数百人围在这屋子周边,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不过大多都是出于好奇,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不过越在这样的场合下,却偏偏要装出个人模人样,抖了抖肩,转身看着抓他出来的那人。
但见眼前人身形伟岸,黑须飘扬,一袭白衣随风凛然,眉宇间说不尽的英气,云澈荒僻小镇,市井出身,哪里见过这般风采?一时竟也有些怯意,强撑着喝道:“我和那丑八怪老头恩怨,你是谁,阻碍小爷我作甚?”
那中年人听着云澈冒犯,却并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确实是你和老爷子的恩怨,我擅自从中调解,倒是多管闲事了!”
正说着,人群见见分开,瞧望去,前番那绿衣少女急急的跑来,说道:“爹爹,就是他,这个坏蛋不仅不感谢爹爹救了他,还口出狂言,说我们村子是鬼地方!”少女气呼呼的看着云澈,他反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女做了个鬼脸,不再看他,转向那英伟男子,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
那男子听罢,又是一阵豪爽大笑道:“这位少年郎说的并没错,我海戈平生最好多管闲事,救他回来确实是我一厢情愿,追儿,人家并没有说错,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呢?还叫我把这位少年郎好一顿折腾,我给你陪个不是,追儿,你也向人家道个歉!”言语间,那中年男人竟真的向云澈恭恭敬敬的作了揖,只是那绿衣女孩却并不领情,一跺脚,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爹爹你总是这样,对谁都那么好,而且不问青红皂白!”
云澈对这男子的表现也是十分讶异,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大世面,但纵然在镇中的一个读书秀才都是那样的衣冠整洁,相貌堂堂,更莫论眼前这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凭衣着,身法,绝对不是凡人,却能够如此对待自己这个流浪儿,心中顿生不少好感。正要回答,又听见背后屋子中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那丑怪老者缓缓从屋中走出,沙哑说道:“追儿说的不错,你这个老不死的,真是活的够久了,连基本的忠奸好坏竟都分不清楚,我看咱们未花谷终究有一天要会在你的手里。”
那中年男子闻言,脸色一阵晦暗,低沉道:“五叔,你又犯了戒,我不在谷中的时候,你不可以随意出入居住区,而今不仅在这里进出,却还要伤害这个少年,我此次绝不能轻饶你。”
那怪老者冷冰冰的笑道:“呵呵,海戈啊海戈,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支持你父亲把这个谷主之位传授于你,为此还开罪了我的本家。你当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不认同你的人都赶出了未花谷,我们原来强大的海族,从此没落。你好好看看眼前这个小乞丐,我岂是因为他身份低微才恶意相向?刚才的情形你看的也清楚,他体内分明就有‘龙王顶’!”
云澈心下暗自一惊,虽然并不知晓那老者口中的“龙王顶”究竟本尊几何,但从那老者应对他的喉中剑的情形也能猜的七七八八,这龙王顶,应该就是先前弄道人临死传授给自己的“鲜牛犀”。
海追在一旁听到此节,突然惊呼一声,人群中也一言一语的讨论起来,海戈摆了摆手,人群中的喧嚣立刻停止了,便开口说道:“五叔,你以为我为何把这少年救回来?那时那几乎已经精血全失,若是我不管他,不仅他会惨死当场,恐怕我们的龙王顶也要绝迹于江湖了。”
云澈默默的伸出手,那只小小的黑色甲虫慢慢的爬到了自己的手中,此刻还并没有到它吸血的时辰,于是在手中翻滚起来,不时昂起头顶的角,放佛在和他耍斗一般。这时他突然问道:“养着它,我会死么?”
那丑怪老者此时哈哈大笑道:“怎么,小鬼怕了?我告诉你,这龙王顶奇毒无比,中毒者不消片刻,就会化成血水……”老者还想继续说,却被云澈冷冷打断道:“年纪一大把,废话还这么多,这些老子早就知道了,我在问你们谷主,养这小东西是不是会死。”
丑怪老者正要嗔怪,海戈抬手一指他,便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他望着海戈,心中希望并着绝望,他舍不得这力量却又无法承担这力量带来的后果,沉默了些会,海戈道:“少年…追儿说你叫云澈,我便如此称呼你罢,你从哪里得到的‘龙王顶’,我大抵是知道的。但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却不能确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龙王顶’绝非善虫,它曾经是我未花谷中的珍藏至宝,因其每一任主人最后都因血竭而死,所以我们封存起来,决意不让它再现世间。但百年前我们部族曾经遇到过巨大的灾难,多亏一位高人的指引才避过了灭族之灾,那位高人要走了龙王顶,并说如果后世有人身上带着它,见虫如见其传人,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之一。”
云澈不待海戈讲完,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还剩多少时间?”他眼神有些凛冽的看着身前这个未花谷的谷主,表情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这却被海戈轻易捕捉到了,说道:“不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如此,我没有必要骗你,当然,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夺走你身上的龙王顶,或者应该这么说,龙王顶在你身上,证明上一任宿主已经死去,而直到你死,它才会给自己找下一个目标,假若旁人从你身上夺走它,也是徒劳,离开你的血,它只不过是一只僵死的虫而已。”
云澈听他说着,看了看手中翻滚的小虫,正在对自己鸣叫,似乎在提醒他,就快到喂食的时间了。
海戈又道:“你不必过于惊惧,说这些话对一个孩子或许有些残忍,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人总会死去的,只不过生命的质量所有不同,龙王顶的宿主们确实都会毒发身亡,但毒发的时间,是因个体差异而改变的。”
听到此节,云澈眼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但见海戈摆了摆手,示意人群都散了,不时间,村落里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退去,空旷的院落里只剩下海戈,云澈,海追,以及那个“五叔”。
见人群见见散去,海追奇道:“爹爹,意思是臭小子可能还有很多的时间么?”
那丑怪老者此刻接着说道:“哼,话虽如此,但是龙王顶毒性何其猛烈,一个毫无根底的小子都能在几天之内修得如此神通,其反噬力量有多么强大,不言自明!”
海戈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想要在龙王顶的毒性下安稳度过正常人的一生,几乎不可能,除非……”
云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道:“除非什么?你倒是说啊!”
“除非,你炼就不世的大神通,而这种能力绝不可能以常理思度之,移山填海,斗转星移,几乎要到此等级别才可能与龙王顶这天下第一奇毒相抗。”
他淡淡呢喃道:“原来如此,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身后那丑怪老者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尖厉的笑声,说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经出此狂言!真是可笑可悲!且不说凡夫俗子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学到一本高深功法的冰山一角,就算是如同梦舟不迟那样的天纵奇才,也不过是身兼两种神通,离所谓的‘仙’差距有多大,岂是你能企及?”
海戈放佛也对方才那一番话有些不自信,补充道:“或许不需要那么玄妙的神通,这世间还是有许多高妙的功法,或许你有机缘得之一二,能够解你的困境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