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启程离开的日子,卫鸣天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用提心吊胆,使自己全部身心都能够投入的修行,取得的效果比之前一个月还要多,感觉自己的气力又增长了不少。
期间,未长老来过一次,给他送来了几本功法,让他转学新法。
卫鸣天装作满脸激动的接在手中,自然少不了一番感恩戴德,谁让他自己说出的谎话,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演下去。
******
靖国都城友容城前,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拽的撵车停在护城河的木桥上,随着进城的人流等待接受守城校尉的检查。
撵车一侧窗户的帘布被拉起,露出一张俊俏的少年脸庞。
“这才是真正的城池呀,端的是雄伟壮阔。”少年仰头向上看去,在高逾十丈的城墙脚下,感觉自己微小的像只蚂蚁,不禁出言感叹。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瞧那没出息的样!”身后突然发出一阵不和谐的女声,说话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娃,毫不掩饰满脸不屑的神情。
在女娃身侧,一名白眉老者盘膝而坐,双眉低敛如老僧入定,不为男女的声音所动。
少年两世为人加在一起都够女娃叔叔的年龄了,自然不会被这般挑衅的话语所动,自顾自的看向窗外的景色。
少女得不到回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闷不做声地重新靠在车厢壁上,撅着小嘴的模样煞是可爱。
车上的三人便是赶往靖宗参加入门大典的未正德、卫鸣天和未嫣然无疑。
卫鸣天本来对未嫣然的随行抱有疑问,但转念一想也能明白,自己这个外人都被极力拉拢,更何况是人家的亲重孙女,更加近水楼台了。
不过这可苦了自己,未嫣然显然对他还抱有成见,这样的情形在半个月的路途上时常发生,虽然不胜其烦,却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这一切被未正德看在眼里,十分欣赏他那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态度,更加期待起他在未来的成就。
“太爷爷,你是靖宗的长老哎,怎么进城还要排队?”未嫣然见从那死木头疙瘩那里得不到回应,将目标转向了一旁。
“我们靖宗虽然贵为靖国第一宗门,但也担负着守土安民的责任,自然不能以权势压人,再说等一等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想到马上就要进城,未正德便借此机会教育一下这个娇蛮任性的重孙女:“如果有幸拜入宗门,不要以为有太爷爷做你的靠山,就可以无法无天,做事要先考虑后果,多将心思用在修行上面,国有国法、宗有宗规,许多事情也不是太爷爷能够决定的。”
听了这话,未嫣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卫鸣天却深以为然,宗门要想维持秩序,长远发展,必然有一套详尽系统的规矩,就像未正德虽然身为长老,但他的重孙女想要拜入宗门修行还是得参加入门大典,通过测试才行。
很快便轮到他们进城,守城校尉认得马车是靖宗仙人的座驾,没有仔细检查就搬开拦路的障碍放行。
也难怪被轻易认出,虽然车厢普通,但拉车的两匹大马明显比寻常马匹高出半头,脚力更是强出几倍,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赶到友容城,听未长老说这是灵兽与野马杂交生出的异种,当卫鸣天问到什么是灵兽时,又不愿多说,告诉他入了宗门自会了解。
让人产生兴趣又不帮忙解惑,这是要吊着自己的胃口,卫鸣天一下就看穿了未老头的心思,但自己还没有正式拜师,也不能埋怨别人藏着掖着。
友容城一面背山,三面环水,水是人工开挖的护城河,山则名为禹秋峰,是靖宗的宗门所在,一个宗派能够在一国国都旁比邻而居、开山收徒,可见地位尊贵。
走到近前,一条石板路从下至上贯通了整个高耸入云的禹秋峰,抬眼望去,无数亭台楼阁、石屋草舍隐没在道路两旁的苍松绿柳之间,更有一座高大石殿藏在峰顶云雾之间若隐若现。
未长老将卫鸣天和未嫣然两人交给了前来接引的普通弟子,便去找宗主掌门复命,临走前嘱咐二人要谨守宗门规定。
接引弟子见他们是长老亲自推荐来的,显得格外热情,一路上讲解入门大典的注意事项,介绍“过来人”的经验。
他们这些“准弟子”都先暂时安排居住在半山腰的几排木屋内,卫鸣天来到之后,发现前面几间已经住进了人,应该是从别处来参加入门大典的。
跟接引弟子道了谢,随意找了一间木屋住进去,屋内只有桌椅木床等简单的家具,卫鸣天也不以为意,总比在杜府住大通铺要强的多,这一路颠簸,身体困乏的很,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再往后的几天,这些小木屋都陆续住进了人,大家走屋串户、相互结交,一时间静逸的山门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而卫鸣天却显得格格不入,始终紧闭房门,在屋内不厌其烦地勤加修炼。
******
终于等到入门大典的那一天,诸多兴奋的少年都被唤到屋外的空地集合,都与他差不多年岁,大约有百十来人,卫鸣天发现队伍隐约分为两波,互相之间充满敌意,一波人数较少,但个个锦衣华服,稚气的脸上写满傲气,另一波恰恰相反,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卫鸣天瞬间就明白了大概,想起接引弟子跟他介绍时说过,靖宗收徒主要有两个途径,有的是靖国权贵的子嗣,而有的则是宗门弟子在外游历时发现的好苗子。
想通了其中环节,卫鸣天自觉地站在人多的那一边阵营,想起未嫣然应该会在权贵子嗣那一方,便举目寻找。
果然,一身红色绫罗长裙在华服之中尤为明显,如众星拱月一般。
可是未嫣然身旁那满脸谄媚神色的少年为何如此眼熟,不是杜俊清还能是谁。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杜俊清循着目光看来,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真是冤家路窄,但是他能出现在这里,卫鸣天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怎么说杜家也是靖国数得着的大族,杜俊清又是这一辈里的佼佼者。
不过卫鸣天没什么好担心的,靖宗超脱于国家之外,杜俊清在靖国的那些关系放到这里不一定管用,但前提是要通过待会的测试,能够拜入宗门才行,从未长老对自己的态度也能看出问题不大。
“好了,不要再议论了,能否成为靖宗弟子就看今日,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一名身着青色道袍,胸前绣有宝塔徽记的青年出现在队列之前,喝止了相互交谈的众人。
青年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站在那里给卫鸣天重如山岳的感觉,隐约间与脚下的地面融为一体,一番话说得那些权贵子嗣也是噤若寒蝉。
这就是入室弟子的气势!
卫鸣天早已了解,靖宗弟子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在宗门内可以从穿着上加以区分,像他们刚来时见到的接引弟子一般身着棕色道袍的便为普通弟子,除了平时修炼外,还要担负守御山门、种植灵草等任务,而着青色道袍的则是入室弟子,除宗门遇有重大变故外,一般情况下都是独自潜修或外出游历。
在青年的带领下,他们这些“准弟子”沿着蜿蜒直上的青石板路,气喘吁吁地爬到禹秋峰顶,在高大石殿前的广场上站定。
从外面看去,石殿高约五丈,通体由数平米一块的青石岩铸就,殿顶铺满了暗红色琉璃砖瓦,四个屋角有五爪龙形雕刻,狰狞的龙首上两根龙须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殿前两侧耸立着八块颜色各异的巨石,有普通成年人高矮,甚至他们脚下的广场,都是由青石板铺就而成,可见当时建造时的工程浩大。
广场周围聚集了一些靖宗弟子,大部分都是普通弟子,也有一些青袍入室弟子,三两个凑在一起不与普通弟子为伍。
入门大典是三年一度的宗门盛会,招收弟子的多少与天赋决定了宗门未来的发展潜力,这些平日里整日与苦修为伴的弟子可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
良辰吉时已到,三名装扮各异的俢者从大殿内缓步而出,分坐在殿前早已准备好的太师椅上。
居中一人身穿金色蟒袍,大约四十岁上下,浑身充满了威严的气势;未长老坐在此人的左手边,还是那样仙风道骨、出尘飘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算命先生;右侧的一人则年轻许多,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一身白色玄袍,轻摇羽扇,容颜俊朗,玩世不恭的神色显露无疑。
坐下后不久,蟒袍中年朗声说道:“吾乃靖宗宗主,这两位分别是未长老和公羊长老,今天由我们三人主持入门大典,能否通过测试,大家各凭机缘。郁文,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