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现在就要走吗?”
管事很坚定的点点头:“是城主的要求,立刻就走!而且要绕路走!”
慕容白从怀中掏出一枚小方令牌,交给云牧林,说道:“云公子,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彩头。三日后的柳州棋赛,云公子若是有兴趣大可前去一试,若是瞧不上我们这小地方的棋赛,凭着令牌随便找一个城主府的下人,他们自会带你去领一千两黄金的奖励。云公子千万别把令牌弄丢了,我们府里的人可不认得云公子,只认令牌的。”
“公子!”管事面色焦急,开始催促。
慕容白起身离座,向云牧林行了一礼,在管事的带领下离开,片刻之后就消失在云牧林视野之中。
云牧林将令牌收好,挠了挠头,也离开了静室。
聚香楼前厅。云牧林在侍女的带领下再次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回到大厅。刚刚露面,一众看客尖叫连连,如同迎接英雄归来的群众一般,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云牧林高高抛起,欢呼声不绝于耳!
关循看着楼下,很是感慨:“我一直以为这么野蛮的庆祝方式只有打擂成功的时候才会出现,原来文人下个棋也会这么激动。”
洪之笑微笑说道:“对他们来说,这可不就是打擂成功了吗。”
……
棋罢人散,终究已是深更半夜,让人夜不能寐的残局一旦被解,先前不知躲去何处的倦意滚滚袭来,聚香楼的宾客们纷纷撤席离座,不知家中的娘子是否还给自己留着屋门。
东城的某条小路,云牧林一行人也在回去的路上。客栈与镖局相距不远,一伙人自然同行。镖局众人酒意未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
云牧林落在队伍最末,翻看手中慕容白赠予的令牌,黑色的令牌正面是龙凤呈祥图,背面刻着飘逸的“慕容”二字。
上官寻在前方停住脚步,回头半开玩笑道:“怎么,木木你捧着你那一千两金子都走不动道了?”
云牧林嘿嘿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上官寻面色大变,大喝道:“木木小心!”
深夜,路边草丛杂乱,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可就是这什么都看不清的一片漆黑之中,两支阴毒夺命的细长小箭突然急射而出!来的那样威猛迅疾偏又悄无声息,绝对是第一等的暗器刺杀手法!若非有上官寻厉声提醒,也许直到小箭刺穿云牧林身体,都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听到上官寻的示警之声,前方关循猛然转身,九节鞭铿然而出,击向小箭。几乎同一时间,洪之笑手腕翻转,两只毒菱在黑暗中迅捷闪现。
两只小箭,一射面门,一射左胸,皆是致死的杀招!
小箭由弓弩击出,又是先射,如此近的距离,照理说绝没有人能拦住。但关循何等修为,在九节鞭上浸淫二十年,前几日大战生死之际再有突破,这一鞭击出,是不含一丝水分的二品巅峰实力,硬生生后发先至,将飞向云牧林面门的小箭远远击飞!
洪之笑出手就要慢上一丝,两只毒菱将将挨着小箭尾部擦过。杀向心脏的小箭依旧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刺向云牧林。
云牧林瞳孔骤缩!罡力第一时间释放,于瞬息之间护住心口!白色衣衫之下,左胸部位一片紫金之色。
就在罡力刚刚成型之时,细长小箭杀到。
“噗”的一声闷响,小箭刺中却像大锤砸下,巨力惊人!云牧林前几日伤势未愈,胸口还缠着绷带。突遭大力,剧痛瞬间袭来!一时间,脸色惨白,连退五步。
小箭锋锐被阻,气势犹在。紧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退到第七步时,云牧林右脚狠狠在地上一跺,低吼一声就此站住。箭势终于耗尽,缓缓下落。然而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轰”的一声巨响,刺眼强光闪现!谁也没能想到,小箭前端竟是藏有火药,突然爆炸!
云牧林鲜血四溢,倒飞而出,狠狠摔落在地下。
说来缓慢,其实这一切尽皆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不给人反应的余地。直至此时,其余人等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怒哗然。
黑暗处草地,两道融于夜色的黑影不去关心刺杀战果如何,倒飞远遁,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关循一声怒吼一声:“何方宵小!”九节鞭收回,单枪匹马追入黑暗的草丛之中。
洪之笑一个箭步冲上前,飞快撕去云牧林身上还在着火的衣物,伸手在他颈下一探,毫不犹豫将其抱起,低喝一声:“你们保护好姚老!”说罢运起轻功,抱着云牧林飞速离开。
……
洪关镖局,厢房内。
洪之笑,上官寻等一圈人围坐在床前,气氛有些沉重。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世伯,云公子怎么样了?”关循进屋,关上房门问道。
洪之笑道:“还好他最后时刻用罡力护住了心脉,大夫看过了,都是外伤,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关循也搬了一张椅子坐下,继续问道:“姚老呢?他回来了吧?”
“恩,回来了。不过姚老不像我们,他是文人,年事又高,我让他回房休息了。你那边怎么样,人追到了吗?”
关循摇摇头道:“没追上,那两个人逃跑的本事很高,很专业。我怀疑是影组织的刺客。”
洪之笑皱眉,说道:“最近几个月,柳州城大案小案频出,衙门人手根本不够用,就连城主府都已经是被搞得有些焦头烂额。我前一阵子还去问过,城主府的人说好像是柳州城暗里来了一波身份不明之人,在这里搅弄风云,具体有什么目的还没有查到。这次牧林的事,我看和那波人也有些关系。”
关循有些疑惑:“这些日子确实不太平,那波人的事我也听说了,但这刺杀,就算是冲着世伯您、我、姚老,我都能理解,但是为什么会是云公子呢?”
“弄错了!”一直在角落不发一言的上官寻突然开口,异常肯定的说道:“他们杀错人了。”
洪之笑问道:“什么意思?”
上官寻站起身,向众人解释道:“我遇到木木的那天,就是木木离开家走江湖的第一天。据木木所说,他在家中与家人关系极为融洽,而出来之后,木木一直跟我在一起,没有与任何人结仇。刺客伏击,一击就走,又不是为财。那木木遇袭这件事,就很没有道理了。”
关循不耐说道:“你是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吗?”
上官寻笑道:“关姑娘稍安勿躁。既然木木遇袭没有道理,那我就大胆的猜测一下那两个刺客要杀的不是木木,而是别人。而偏偏,真的有一个人很像这个假象中的真正目标。”
有人问道:“是谁?”
上官寻继续说道:“木木下完棋出来之前片刻,在众人视线的死角,有一队人从聚香楼偏门离开,你们看不到,我却感知到了,为首的是一个和木木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联想到这伙人离开的时间刚好是在残局被破之后,那么那个年轻人我想就是……”
“慕容白,不会错的。”洪之笑沉声道。
“不错,按理说残局被破,设局之人总会出来和大家客套两句,但慕容白没有。刚开始我以为是柳州城少主架子总要比别人大一些,现在再回想,似乎并非这样。而且那些人离开的脚步似乎有些匆忙,仿佛要躲什么人。”
“两个刺客手段阴险毒辣,既稳又狠,今日若非木木有罡力护体,就算身边有关姑娘这样一个大高手,也是必死无疑。如果换了别人,下场可想而知。当初一品高手的三拳是被木木接下来的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公布。一个像木木这样的无名小卒,值得派两个拥有这样实力的刺客来吗?”
“遇袭的地点距离聚香楼很近。”
“遇袭之时已是深夜,附近似乎也只有聚香楼的人还有可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偏偏那条小道也是去城主府最近的一条路。”
“而最关键的是,木木出事的时候,手中正拿着慕容白给他的慕容家独有的令牌!我想即便是深夜,这些专业的刺客还是能很轻易的看到令牌的模样吧?”
“所以我想,这两个人要杀的,不是木木,而是慕容白!”
上官寻把自己想说的一口气全部说完,又安静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洪之笑思忖片刻,钦佩说道:“上官先生才思敏捷,条分缕析,句句在理,洪某佩服!如此说来,明日我还真要去城主府走一遭了。”
关循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上官寻,片刻后长舒一口气说道:“那日在小云镇无心结识了二位,不曾想,你们二人竟是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惊喜。柳州府衙的捕快若是能有上官先生一半的智计,这几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案件频发。”
上官寻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说道:“事关木木,我多上了点心罢了。毕竟如今的江湖,像木木这样心思纯净之人,实在太少。他不应该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