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唐凡馨一行人就来到了京师。路上唐凡馨从小头目那儿了解了现在的情况。本来唐凡馨的药方已经控制了局势,哪知五天前,疫病发生了突变,药方开始不起作用。太医院黄院首急得嘴上的泡再度冒起,他想到既然前边的药方能控制住局势,想来发明者必有些道行,于是便请了血麟卫星夜护送唐凡馨进京。
京师已经是一片混乱,城门紧锁,城门外绵延十几里搭着无数的帐篷,窝棚,到处可见装着药汤的大桶,却有着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动辄对前来投奔的老百姓推拿喝斥。
城外的老百姓堆得人山人海,表情惶然,从面容看上去都是还没有感染疫病的。性格冲动的人已经面有愠色,想来如果真的被逼到极点,恐怕就要来一场鱼死网破了。往京师的大道上不停的有人过来,就算明知道这里只会带给他们失望也没办法,因为他们已经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而帐篷,窝棚里人的据小头目说,都是已经感染了疫病的。
血麟卫开道,唐凡馨一行人才算艰难地进了城。城里的情况倒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平静,也是有点瘆人的平静,大街上冷冷清清,所有店铺大门紧闭,走动的人极少,间或见到一个也是匆匆忙忙低头走路,彷佛没有看到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存在。
路面很宽,天子脚下,平时是个很繁荣的城市吧。现在……
到达了太医院,唐凡馨连口水都没喝,学大家的样子,用浸润了药汁的纱布包住口鼻,直接去了西南角的病号帐篷。
掀开帘子,有些污蚀的空气迎面而来,唐凡馨皱眉,把帘子打到了顶上:“不管是什么病,里面空气完全不流通,对病是没有好处的。”这里又没有无菌病室。
里面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一个挨一个的躺着许多人,个个瘦得皮包骨,要不是皱起的眉头和微微起伏着的胸口,说这里是一堆死人都会有人信。
突然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这是……,唐凡馨皱了皱眉,也没太在意,直到一声惊呼传来,她才觉得事情不太妙,运起身法一个闪身过去,探手号脉。
这是个小男孩,一望之下,孩子有点发烧,喘息得又急又快,胸口急剧的起伏,看一眼旁边的血迹,情况有点糟糕。
有点烧?唐凡馨探手抓过小孩的手号脉,小男孩额头一片绯红,有点烫手:“魏大夫,你知道这孩子有其他症状吗?”
魏医官没想到这位小姐还是位大夫,忙不迭的点头:“小文平时很乖,这两天除了有点发烧,还流鼻血,醒来的时候总是会指着下巴两边说很痛,其他倒还好。”
鼠疫——两个大大的字闪过脑海,唐凡馨感觉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的事终于有了着落。如果能确诊是鼠疫,那至少就是找到了正确的前进方向。
唐凡馨蹲下把脉,一路号过去,多数为弦数,还有滑数,再看了看面色,唇焦舌黑,没错,真是鼠疫的症状,其中有几个是急性型的,她要是没来,怕是……撑不过去了。
心中那根弦一直都紧绷着,直到确定暴发了鼠疫,她才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问题发生了才能想解决之道,一直悬在那里,反而让她心神不宁。
“魏大夫,请你去打点冷水来,师兄,请你帮着生火,多烧点热水,熊大夫,请你帮我捣药。”一连串的话语,三人毫不迟疑的执行,唐凡馨再一次仔细地把脉,没错,真是滑数,还好不是急性型的,而且还是轻微型,不然,她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种传染类型的病,好像整个身体都浸入了病毒里,可是又没有一个重点,唐凡馨感觉找不到着力点,看样子这次只能通过传统的方法来救人了。
很快,水烧开了,魏大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澡盆:“熊大夫,你把捣好的药草放入澡盆里,泡上十分钟后。师兄,继续烧水,别停。”
一切准备好,唐凡馨抱起这个瘦小的孩子,脱掉他身上的衣服,肋骨清晰可见,把人放进澡盆里,青绿色的水浸过他全身,澡盆还是浅了点,要是有澡桶就好了,用手捧起澡盆里的水从小孩的颈部往下淋,不放过任何一个位置。除了脸外,其他部位能浸入水中的都浸进去,脸上也用湿毛巾擦,尽量的让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被药汤照顾到。
摸了摸额头,感觉到小孩有点出汗了:“师兄,开水还有吗?”
“稍等……好了,开了。”
“提过来,在边上小心的添加一点点,一次不要加太多,温度太高小孩受不住。”
“好。”
古思远小心的控制着水的温度,唐凡馨吩咐他:“把床上的东西全撤下来,拿远点烧了,大家帮着把床铺好,速度要快一点,小孩泡得差不多了。”
把小孩擦干穿上里衣,裹上被子,再号了下脉,很稳定,没有恶化就很好了,想了下应该开的药方。
刚才小孩猛烈的咳嗽,高热烦渴,咳嗽气急,胸痛,咯血,面红目赤,苔黄舌红紫,脉滑数。显示他感染的是肺鼠疫,治法就要清热解毒,化痰散结,凉血止血。
“那方子很长,曾经看过那个搜罗到的治疗疫情的民间药方的帖子上面,写的是些什么……我得好好想想。”唐凡馨想得脑仁儿都疼。
生石膏(先煎)一两二钱、大黄三钱、知母二钱、水牛角(先煎)三钱、丹皮二钱、赤芍三钱、生地6钱、黄连二钱、黄芩二钱、全瓜蒌6钱、、连翘三钱、仙鹤草6钱、三七粉(冲)6分。
好像还少什么。哎,先试了再说。
按着份量配出药方,拿出煎药的砂锅,加水没过药物,将药砂锅放在炉火上用中火煎煮。
药煎好后,古思远扶起神识已经有些迷糊的孩子,唐凡馨吹凉了一勺一勺小心的喂下去,良药苦口,小孩皱着眉,想别开脸,却怎么都逃不开那个坚决的往他口里塞的药勺。
“这药还能煎三次,一天一次,我明天会过来看一次,如果情况没有恶化,这个药再吃几贴就会慢慢好转。”放下空了的碗,唐凡馨把小孩收拾妥当:“在小孩没有好之前,不要让他出去玩,也不要让他接触别人,那些药大家也可以喝,虽然大家现在还没有明显的症状,但我担心是在潜伏期。”
“这种病是由老鼠传播的,凶猛异常。可以称其为鼠疫。”
“抽些人出来烧水,要很多,这里的每个人都要用药汤清洗,需要一些澡盆,那种大澡桶更好,看能不能想办法弄一些。我希望这里的所有人,不管有病没病的都用药汤沐浴,因为这病是传染病,现在没病不见得以后就不会,这病是有潜伏期的。”
熊大夫连连点头:“是,我这就去让人烧水。唐姑娘这病真是由老鼠传播的吗?”
“完全确定。大型鼠疫是有屠城效果的,希望这次事态可以控制住。”突然,唐凡馨联想到,地球上中世纪欧洲的黑死病,也就是鼠疫,曾让欧洲的人口最起码去了一半。这次的事,绝对不是以她一人之力可以应付的,这是整个大陆的灾难,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