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烈山和罗烈返回,四个人再度聚首。
罗烈不满地问:“老刘,你搞什么名堂?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让我们回来,计划变了吗?”
老刘嬉皮笑脸地解释:“罗老师,你别生气啊,我是觉得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手,再分散兵力,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俗话说,团结就是力量。咱们四个人应该拧成一股绳。”
烈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老刘的这通鬼话只能骗骗罗烈,烈山感觉到刚才还紧张压抑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老刘轻飘飘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可是这个转变,仅仅用了半个小时,老刘周围除了叶冬,并没有其他人出现,这只能说明叶冬的态度也转变了。
罗烈接受了老刘的解释,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敌强我弱,可是即使咱们四个人凑齐了,能有多大的力量,也不好说,何况咱们还手无寸铁。”
老刘咋呼道:“谁说的,古龙不是说过吗,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这才是武者的最高境界。”
“你是怎么看书的,古龙说的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才是至高的境界。”罗烈纠正他的谬误。
老刘哈哈一笑,不屑地说:“对,心中也无剑。这******就是骗人,没有大棒子的杀伐,怎么能够体会胡萝卜的甘甜!我警告你们,别受了教化的毒害,那是当权者为了哄骗人民放下手中斗争的武器,才编出来的瞎话。我就认一个死理儿,谁要和我斗,我就和他干到底!”
叶冬有点后悔和老刘交了底,这个家伙有点得意忘形,态度很不端正。而且他已经看出烈山的不满和狐疑,再任由老刘瞎掰下去,恐怕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叶冬打断了他的胡话,“罗烈,你别听他的,他人来疯。我让他把你们找回来,是想说,任桓不敢怎么样,咱们反正准备好了钱,只多不少,只要他能放了我父亲,我就给他。至于我父亲是不是真在他的手里,一会等他来了,答案就会揭晓,不必像现在这样草木皆兵。”
罗烈点头。叶冬又拍了拍烈山的肩膀,烈山面无表情,把头转了过去,盯着西山迷雾,呆呆出神。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二十分,卢沟桥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游客,何况又是这么早。一辆白色的路虎从远处驶来,开进了停车场。陈悔停好车,和涂珊珊走了出来。陈悔的手里拎着一只皮箱。涂珊珊则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裙装,脸上薄施脂粉,但是依旧掩饰不住眼睛下面暗青色的眼袋。
叶冬早看到,忙赶上前去,大声地打着招呼:“涂阿姨,您怎么来了?”
涂珊珊拉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自从昨天晚上接到你的电话,我的心里就不踏实,一夜没睡,你太年轻,容易冲动,阿姨来帮你把把关,不就是点钱吗,给他,咱们破财免灾,图个吉利。只要他能放了你父亲就好。”涂珊珊说着,走到众人面前。
四个人之中,只有何烈山没有见过她,涂珊珊的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叶冬连忙给她做介绍,老刘和罗烈也亲热地打招呼。
寒暄已毕,涂珊珊问叶冬:“怎么还没有那个任桓的影子?他不是说一早就交易吗?”
“涂阿姨,咱们再等等,现在还早,要不您回车里休息。等他来了,我再叫您。”
涂珊珊摆了摆手,说:“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就在这里等!”
陈悔站在涂珊珊的身后,目光只盯住涂总,其他人一概不看。
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一辆出租车驶近了卢沟桥,车在靠近叶冬他们二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就见黄四钻了出来。他斜肩拉跨地晃了过来,眼睛在几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涂珊珊的身上。陈悔锐利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刺他的面门。他顿时感觉到一股杀气,忙把目光移到叶冬的身上。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昨天晚上黄四的临阵倒戈,变得温吞水一般。几个人都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黄四倒显得从容不迫,张开一嘴的黄牙,说道:“叶冬,额捞板儿让额问你,钱准备好了没有?”
叶冬点头。
“那你和额走吧,带上钱。别人不许去!”
涂珊珊的眼睛立刻喷出了火,陈悔慢慢地移动,他试图绕过涂珊珊,靠近黄四。
黄四机敏地向后闪身,大叫:“你要闹上一哈,耽误了时间,额捞板儿可就闪人啦!”
陈悔立在原地,没敢轻举妄动。
叶冬刚要开口,老刘嬉皮笑脸地说:“黄四,怎么着也得两个人啊,一个拿钱,一个换人,这不是规矩吗?你老板也是老手了,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还没等黄四回答,叶冬接着说:“任桓在哪?带我去见他!”
黄四击节叫好,“嘿,叶冬,你牛得很,是条汉子,那走吧!”
叶冬拎着密码箱跟着黄四就往停车场走,剩下的人默默地跟在后面。到了老刘的车前,老刘打开车门,叶冬和黄四都挤进了后排。
黄四瞪着眼问叶冬:“你牛得很,咋不会开车咧?”
叶冬苦笑摇头道:“我只会坐车,你开吧!”
黄四也是一脸的苦相说:“额不会!”
老刘站在车门边哈哈大笑,骂道:“你这个蠢贼,不会开车你怎么把人带走!”
黄四挠着后脑勺,大叫:“你会你开,上车!”
老刘大笑着上车,冲着后面的人挤了挤眼睛。涂珊珊知道多说无益,忙让陈悔把皮箱递给叶冬,叶冬朝着涂珊珊挤出了一个微笑,摆手拒绝,又举起手上的密码箱晃了晃。
黄四催促着,“北京有甚好,到处堵车。时间可耽误不起,不抓紧,等额捞板儿约定的时间一到,交易就黄了。快走吧!”
老刘不再犹豫,猛轰一脚油门,车向后一顿,接着冲了出去。
丰田佳美拐上了五环,在黄四的指点下,直奔衙门口开去。黄四显然对这个地区做过详细地调查,并没有显露出外地人进京后的茫然。
老刘一边开车一边问:“我说黄四啊,你老板到底在哪啊?这马上就到衙门口桥了,还往哪开?”
黄四看着窗外,用眼睛寻找着地标性建筑,半天才认清方向,开口说道:“拐下去,去鲁谷的雕塑公园。”
叶冬很熟悉黄四所说的地点,这个地方他上中学的时候,每天要往返好几趟。那时,雕塑公园所在的地方还是一片庄稼地,庄稼地的对面就是一大片农庄。现在这里今非昔比,已经是高楼林立,商家密集的繁华地段了。老刘把车拐下五环,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雕塑公园的西门。雕塑公园的西门正对面,一街之隔,就是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从这个地点的选择来看,任桓显然有点底气不足,看来他似乎更需要人民卫士的保护。
老刘把车停好,三个人下车,在黄四的带领下,走进公园大门,又一路向东。今天是星期一,公园里的人并不太多,主要是做健身运动的老人和玩耍的幼童。叶冬他们显得格外的扎眼。步行不到五分钟,在一阵人随路转之后,叶冬他们绕过一座小桥,就看见了任桓。
任桓正坐在一张石桌旁,听着不远处的老人们弹琴唱歌,那神情颇有几分魂不守舍,但是却故作轻松地用手打着节拍。叶冬拎着密码箱往任桓对面一坐,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家伙。
任桓看也不看叶冬一眼,一边打着拍子,一边问:“干哈玩意,你别老瞪眼呀,钱带来了吗?”
叶冬把密码箱往石桌上一放,冷冷地回答:“在这呢!”
“黄四,过过数!”
黄四依照任桓的吩咐,上前一步,把手搭在了密码箱上。
叶冬重重地拍下一掌,压住箱子,问:“我父亲呢?没有看到人,我不会让你见到钱的。”
黄四翻手就要把密码箱抢过去。
老刘在旁边一声断喝:“黄四,你找死呢吧!你要是敢动那只皮箱,我就剁了你的手,你信吗?”
黄四翻着眼睛斜楞着老刘,眼神里全是不信、不信、我不信的表情,但是却把手缩了回去,又把目光转向了任桓。好狗和赖狗的区别就在于此,好狗能够领会主人的意思,揣度上意,该咬的时候嘴不留情,不该下嘴的时候一定要学会克制。
任桓脸色铁青,咬着牙说:“叶冬,你耍呢吧!老叶可攥在我的手心里呢,你们要是这么抠搜的,可别怪我不客气,瘪犊子玩意!”
老刘骂道:“孙子,你别以为这门口就是检察院我就不敢动你,你要是敢再骂一句,我现在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