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和剩下的那人也战在一起,打法却是另外一个样子。老刘不会武术,他属于实践出真知的典范,架打多了,自然领悟到其中的奥妙。在老刘看来,打架不是什么技术活。首先看兵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义和神拳厉害不厉害,遇到洋鬼子的火枪手,还不是照样丢盔弃甲,要不江湖中怎么会有‘板砖破武术’的传闻呢?其次,比吨位,身高马大,体力充沛,必然受益。他坚信,即便是内家功的鼻祖张三丰,一旦遇到泰森那样的对手,也不好办。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以李连杰、成龙等人的身高、体重、臂展,轻易撂倒体壮如牛的强人都是做戏,他们充其量也就是能和蝇级的拳击手较量较量,遇到霍利菲尔德、里迪克鲍那样的选手,一准完蛋;即便是国内的柳海龙、苑玉宝、格日勒图那样的对手,也够他们一呛。最后比的是心狠手辣,说直白些,就是下得去狠手。为什么红军战士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黑土地之狐为什么二十五岁就能当上军团长?其实比他有资历的高级将领还有很多,但是比他手狠的却没有几个,那人的用兵之狠与爱兵之深,形成鲜明反差,这种舍我其谁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才是最宝贵的。
老刘深谙打架之道,自然每次交手的时候,占便宜的时候多,吃亏的时候少。此刻,他已经和对手缠斗在一起,手中的大番刀大开大阖,招招不离对手的后脑勺,虽然无招,但是刀法凌厉,颇有声势。但是,他每挥出去两刀,伴之而来的却是自己的惨呼之声,对手的刀似乎长了眼,总能从他的刀阵中寻到缝隙,然后在他的不同部位留下一道伤口、血痕。对方并不想伤他的性命,颇有灵猫戏鼠之意。顷刻间,老刘便血染征衣。
叶冬看得眼睛冒火,大喝一声,冲了上去,挡在他的身前。
对手后退半步,左掌立于胸前,右手反手握刀藏于身后,摆出一招仙人指路的架势,在他的面罩后面,露出两道冷漠的目光。
老刘叉着腰,骂道:“我&******,这个王八蛋还真厉害!叶冬,你帮我好好收拾收拾他,别忘了,多给他留几道口子。”说着,他退回到脚趾等人的身旁,喘着粗气。
叶冬也不搭言,更不明白单刀看手的道理,只盯住对方。对方的眼神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他大喝一声,身体暴涨、挥刀猛砍。对方侧身闪避,让过刀锋,并没有还击,反而要用擒拿手叼住他的腕子。叶冬一看不好,变砍为横扫,攻向对方的胸腹之间。这些变招,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都是跟着感觉走,顺水推舟罢了。什么武术,什么技击,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他看来都是扯淡,不过都是用来求生自保的本能。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比求生更强大的动力了。
对方见叶冬招招狠毒,也不再客气,开始还击。叶冬不会刀法,他不是胡斐,遇到真正的高手,也是蠢货一头。瞬间,他的腿上便被划了两刀。
叶冬闷声忍痛,并没有叫出声,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气馁,照这样打下去,自己和刘胖子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欠收拾的货!忽然,他灵机一动,决定冒险一试,真正地和对手缠斗绞杀一回。反正自己身高体壮,比对手高出一头,没有了刀剑之利,看不出对手还有什么狠招。
另一边,包刕发出了惨呼之声,对手也闷哼良久,看来双方都受了伤,这样下去,自己一方必败无疑。
叶冬不再犹豫,再次挥刀,呈泰山压顶、力劈华山之势,但是这招他使出了新意,他手中的大番刀,就在将将碰到对方的刀锋的时候,突然脱手飞出。
双方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对手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突施冷箭,玩起了飞刀,几种因素加到一起,对方大骇,顿时乱了方寸,只顾挥刀格挡。
叶冬抓住这个难得的空隙,纵身扑了过去,牢牢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又用另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哪是打架,纯粹是拼命。两个人顿时翻滚在一起,双方的人都在不停地鼓噪,但谁也不敢下家伙,生怕误伤了自己人,只能旁观。这个时候,那汉子要还是握住长刀,就显得有点教条主义了,那人也随机应变、松开刀柄,和叶冬展开了肉搏。
就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时候,金衡木突然蹿了出来,蹲在他们二人的身边,抓住两个人的手腕,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帮谁,只是一个劲地对叶冬说:“我再告诉你一个,据说当年失踪的那位科学家穆岭南的确进入过地下洞穴,被感染了一种特殊的病毒,大家都以为那是在罗布泊的湖心地区,其实不然,他是在别的地方,很可能是在铁板河尾闾地带被感染上的。”
借助金衡木的帮忙,那汉子翻身而起,挣脱了叶冬的束缚,反守为攻,又卡住叶冬的脖子。
叶冬挣扎抵抗,但是对手哪容他起身,眼看就要窒息,他几乎放弃抵抗。
金衡木久等无答,只好又扣住那人的手腕子,硬生生地掰开。
叶冬得以喘息,急促地说:“整个洞穴像是一个倾斜摆放的克莱因瓶的结构,里面有一眼幽泉~~~暗合‘太一生水’的变化~~~我去!”叶冬猛然翻身,又把对方压在身下。
金衡木如获至宝,松开那人的手腕,又蹿回到老刘的身边,接着沉思。
这位活宝的举动,令在场所有的人错愕不已、哭笑不得。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木儿啊,你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纯粹的人,别再捣乱了。”
就在老刘夸奖金衡木的时候,战局再次发生改变,叶冬和那人已经扭打得站了起来,叶冬双臂禁锢住那人的胸膛,用头顶住对手的下颚,那人身高没有叶冬高,整个人几乎被顶离了地面。
那人也不示弱,一双空出来的双手,变掌为拳,狠命地捶打叶冬的后脑、脖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击晕叶冬。
叶冬感觉到一阵恶心,头被打得嗡嗡作响,瞬间眼冒金星,神志迷糊起来。
就在那人感觉到叶冬明显乏力,要作出最后致命一击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叶冬突然发出了一声如野兽般的嚎叫,同时,整个人的手脚四肢全部攀在那个人的身上,像一只令人作呕的八爪鱼一样;他的双臂用力地收紧。那人哪禁得住叶冬的体重和死命地纠缠,一下子便摔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叶冬的头猛地撞向那人的太阳穴,就在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的时候,叶冬竟然张开了嘴巴,用力地咬向了他的颈动脉。
“啊——”那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这声惨叫也吓醒了神智迷糊的叶冬,他稍一清醒,顿时觉得嘴里全是咸咸的血腥气,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在对方的脖子上咬出了一道深深的齿痕,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叶冬自己吓得一骨碌身,翻身逃出去两米多远。那人更是惊惧得发出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哭叫着逃了出去。
这幅场景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恐惧随之蔓延开来。维族人的阵营发生了松动,开始向后退开,最后,在叶冬血淋淋地注视下,四散奔逃。
金衡木也吓坏了,如痴如醉地凝视着他,喃喃自语一般,“咋儿会是这样?咋儿会是这样?”
他像见了鬼一样,绕着叶冬,远远地退开,最后也朝维族人散去的方向逃走。
这场以少胜多的搏命之战,刚刚开始,就鸣金收兵。前后不过十分钟,这完全符合中国人打群架的特性——来之即战,战不过便逃,多一句废话也没有,只剩下满地的斑斑血迹。
叶冬呆立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不过是一场梦魇。
脚趾惊惧地望着他的背影,也连连后退,直到后背靠到街边的山墙,才止住颓势。包刕双手握住M9,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老刘轻声呼唤着:“叶冬!你还好吧?”
随着他的叫声,叶冬缓缓地转过身。在惨白的月光下,叶冬的脸同样惨白,满嘴都是鲜红的血迹,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浑身上下抑制不住地抖动,如筛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