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龙兽飞驰迅速,不一会儿,便快逼近地面。
“等等!”突然石枭大喊一声。
“怎么了?”慕容雪儿问道。
“你看!”石枭指着不远处说道。
慕容雪儿沿着石枭的手指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站着上千个身着黑甲,手持长弓的士兵,士兵环成一圈,而在圈子中央,从东至西,分别站着四个中年男子,为首那个身着火红色锦袍,身材矮小,一脸饶腮胡,手持两把巨型轰天锤,看着足有百来斤,再过去那个身着橙色锦袍,身材高瘦,手持一把七尺无秋剑,再过去那个身着黄色锦袍,手中鹤羽扇轻轻摇晃,最后那个是一位年长老者,老者身着紫色锦袍,负手而立。四人正对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少年,那少年弯着身子,似已身受重伤,他右手握着一柄万重巨剑,剑身朝下,剑尖已嵌入石地数寸,竟是将那少年苦苦撑起,而少年身旁,竟躺着一位身着白色龙纹锦袍的长须老者,老者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死寂一般躺在那里。
石枭四下一扫,却见离空地不远处,有一片丛林,当下贴在枯龙兽的耳畔,轻声道:“兽兄!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先绕到那片树林里看个究竟再说。”枯龙兽心领神会,羽翼轻张,悄无声息地飞到丛林之中,找到一块隐秘之地,躲将起来,细细察看。
“哼!姬重耳,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快快交了兵器束手就擒。”红衣男子扬着巨锤愤愤道。
黑衣少年嘴角一扬,头也不抬,冷冷道:“哼!你们这帮畜生,设计陷害于我,现在倒劝我束手就擒,哈哈哈,门都没有。”
“殿下,这又是何苦呢?再这样斗下去,无非是作困兽之斗,伤及的只是无辜罢了。”手持长剑的男子劝道。
黑衣少年冷哼一声,不去作答。
“殿下,且听微臣一言。”那位手持羽扇的男子迈前一步,羽扇微摇,说道:“晋王无故被害,臣等都痛惜万分,恨不得早日手刃凶手,为晋王报仇!”说着,不禁拭了拭眼角的眼泪。
“有人害死了晋王!”石枭心下大惊,目光一扫,却看到黑衣少年身旁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衣老者:“难道他就是老晋王?”石枭当下疑惑。
“看来这晋国要出大事情了,哎!也不晓得我爹爹知不知道这事?”慕容雪儿随口说道。“哦?你爹爹?他知道什么?”石枭蓦地回头,一脸好奇地望着慕容雪儿。“没……没什么?”慕容雪儿低下头,却不愿对视石枭。石枭也不在意,当下扭过头,继续细听。
只见那位手持羽扇的男子继续道:“微臣与陛下共事多年,深信陛下为人,陛下是绝不会干出弑父犯上之事。”男子顿了顿,说道:“只是,此时此刻,在场的数千将士,都亲眼目睹晋王死在了陛下的脚下,纵使老夫有千嘴百口,也难以替陛下辩解。”
“难道晋王是死在这个少年手里,而这个少年是晋王的儿子?”石枭突然觉得其中故事越来越离奇,当下继续凝神细听。
“可是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再说还有陛下的恩师叔伢子和弟弟姬玄龙坐镇,他们定会为你洗去冤屈,还你一个公道的。”持扇男子顿了顿,说道:“所以,依微臣之见,如若陛下当真问心无愧,不如先跟我们回去,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洗去不白之冤。”
“哼!好个为我洗去不白之冤,无耻小人!”黑衣少年仰起头,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死死盯着手持羽扇的男子,冷笑道:“韩安,你当真是老谋深算,你勾结魏无即……”说着,手指指着持锤男子,“……赵鞅……”手指一移,又指着持剑男子,“……暗杀我父王,又假托父王书信,将我诱骗至此,然后以护驾之名,引兵前来,让我在千人目睹之下背负杀父弑君之名,哈哈哈!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妙啊!”
听着姬重耳的话,赵鞅低下头,竟似不敢对视于他。
“妈的!姬重耳!不要血口喷人,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魏无即扬着铁锤,双目突出,血丝暴涨,怒吼道。
“魏相,不要鲁莽!”韩安劝道,双眼顿时眯成一道线,冷冷地盯着姬重耳。
眼看三人皆有动容之色,显然是被自己说中了要害,姬重耳不禁仰天大笑,这一笑却扯到了伤口,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你们暗杀我父王,嫁祸陷害我,说到底无非是想让我的弟弟姬玄龙继承晋王之位,我弟弟并非有主见之人,这样一来,你们便可以挟之以号令晋国之众。我还听说,你们和楚王熊尊……”
“妈的!住口!”魏无即按耐不住,大叫道,随即转向韩安,喊道:“韩相国,咱动手宰了这小子吧,再他妈让他胡言乱语下去,白的都能给他说成黑的了!”
“是啊!韩相!动手吧!这小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赵鞅劝道。
韩安不动声色,轻挥羽扇,斜眼望向身旁的叔伢子,悠悠道:“叔公,于情,陛下是你的徒弟,于理,你是晋国的国师,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叔伢子轻捋胡须,眉头微皱,喊道:“姬儿,为师晓你的为人,知你是被人冤枉的,听为师的话,先回晋国,再好好处理此事!”
“师父!”姬重耳蓦地扭过头,望着叔伢子,眼中竟闪出几点泪花:“现在父王死了,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师父,只要师父您老人家相信我姬重耳是被冤枉的,那就算被天下人冤枉又如何,哈哈哈!”姬重耳仰天长笑。
石枭虽不清楚其中真相,但是听到姬重耳如此言语,不知为何,竟对他产生一丝惺惺相惜之情。
姬重耳双手扣指,口中默念心诀,突然,只见周身黑气暴涨,竟将他团团罩住。
“难道他要使出万重剑法!”叔伢子大惊,急忙喊道:“姬儿!你身负重伤,强行运气,只会伤及经脉!”
但哪里制他得住,只见万重剑应声飞起,悬于空中。
韩安嘴角忽的扬过一丝冷笑。
“妈的!老子没动手!你小子倒是动手了,看老子怎么送你归天!”魏无即大喝一声,轰天锤应声飞出。
这时,只见黑光一闪,万重剑瞬间伸长,竟变幻成一柄几十丈长的巨型重剑。姬重耳右指一挥,顿时,黑光闪耀,那道巨剑却如开天辟地一般,直朝魏无即身上劈去。
魏无即大喝一声,顿时红光暴涨,说时迟,那时快,魏无即手持轰天锤,交叉于胸前,竟硬生生将那巨剑顶住。
这时,只见姬重耳的手指再往下重重一挥,重剑瞬间又扩大了几倍,顿时,红光黑光交织相错,魏无即脚下,竟生生裂开了一道巨缝。
“妈的!都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魏无即大喝道。这时,只见一道橙光闪过,赵鞅挺着无秋剑飞驰而来,剑声吟吟,直向姬重耳刺去。眼看橙光就要刺到姬重耳,姬重耳临危不惊,当下双指一转,万重剑瞬间缩回原状,只听“砰!”的一声,万重剑犹如一道铜墙,重重挡在姬重耳跟前。只见黑光、橙光暴涨,二者各形成一道壁垒,你推我往,竟是不相上下。
“这姬重耳好生厉害,重伤之下,既然还能和魏无即、赵鞅打成平手!”石枭不禁叹道。“可惜他还不是当中最厉害的!”慕容雪儿悠悠道。“什么!他还不是最厉害的?那谁是最厉害的?”石枭惊道。慕容雪儿指着叔伢子道:“他才是最厉害的!”
突然,只见一道紫光闪过,竟向黑光、橙光的交际处飞去,只听“轰”的一声,黑光、橙光瞬间散开来去,化为乌有。一位身着紫衣的长须老者昂然立于其间,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叔伢子。
“姬儿!听为师的话,不要再打了,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死在这里了!”叔伢子严肃道。
适才强力运功,姬重耳顿觉胸中如浪涛翻滚,喉口一腥,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姬重耳右手捂着胸口,冷冷道:“师父,徒儿今日打也是死,不打也是事,那还不如让徒儿痛快淋漓地打一场,黄泉路上也好走的舒畅!“
“姬儿!听为师的话,你跟我回去,为师保你不死!”叔伢子劝道。
“真没想到啊,叔公竟为了这杀父逆子,居然公然徇私枉法!”魏无即冷笑道。
“你给我闭嘴!”叔伢子瞪了魏无即一眼,魏无即冷哼一声,头一撇,不再言说。
“哈哈哈!师父,看到没有,他们已经算好,今日要置我于死地,您老人家不用再劝了,今日我势必取了这三人的首级,来祭祀父王。”姬重耳大笑,当下运气提神,顿时只觉胸口一闷,突然,一股腥热从口中喷涌出来,姬重耳顿觉双腿一软,竟倒在地上。
“哈哈哈!韩相,这小子刚才强行运气,现在已经经脉寸断,支撑不了多久了,我这就上去宰了他!”赵鞅大笑道。
韩安只怕叔伢子念及师徒之情,不忍见到姬重耳被杀,如若赵鞅逼杀太急,反而会触发叔伢子舐犊之情,甚至于倒戈相向。不如先将他带回,他身负重伤,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主意已定,当下挥摇羽扇,淡淡道:“赵相,将他拿下便可,不要伤他性命!”
“什么!”赵鞅扭头反问道,只怕自己听错了话。
“叔公已在众人面前立誓保姬重耳不死,难道你想让叔公出尔反尔,颜面扫地吗?”韩安大喊道,暗中对赵鞅使了个眼色。
赵鞅心领神会,冷笑道:“好!那就先带这小子回去!听候发落!”说着,便大摇大摆地朝姬重耳走去。
“哼!老子最看不惯这帮以多欺负少,倚强凌弱的畜生了!”石枭愤然道,顿了顿,忽地坚定说道:“我要去救他!”
“救他?你疯了吧,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去救他,你是去送死吧!”慕容雪儿惊道。
“不是还有兽兄嘛,不跟你废话,反正这事我管定了!”石枭坚定道,当下在枯龙兽耳边细语几句,枯龙兽点点头,似是心领神会。突然,石枭冲出草丛,大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