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已近半夜,众人皆已散去,宴桌前只剩下石枭、蛮牛、姬重耳三人。
“他奶奶的,什么个鸟酒,喝到嘴里跟水似的,半点味道都没有!”蛮牛左脚踏于地,右脚踩于石凳上,左臂顶着一尊大酒缸,摆出一副临崖观海的姿势,身躯摇晃,硕脸通红,竟有七八分的醉态,他忽地甩过酒缸,勾在怀中,对着坐在旁边的石枭说道:“大……大哥!今儿个蛮牛特高兴!能跟……跟大哥你拜把子,来……大哥!蛮牛我再敬大哥一缸!”双臂一提,酒缸一倒,白花花的酒尽向脸上泄去。
“阿牛!好了!不要再喝了,你醉了!”石枭看着蛮牛憨直的醉态,既好气又好笑。
“对!牛爷!不要再喝了!”姬重耳也跟着劝道。
“谁……谁说我醉了!这种酒……老子……老子喝他奶奶的八十缸……”话未说完,突然,“啪”的一声,大酒缸砸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却见蛮牛“噗通”一声,一头栽在桌子上,竟呼呼大睡起来。
“哈哈!这蛮牛,还真是头醉牛!”石枭指着蛮牛,朗声笑道,无意间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姬重耳,此刻,他却面有忧色,不禁问道:“怎么了,姬兄?”
却见姬重耳抬头望月,神色忧郁,若有所思道:“枭兄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
今夜,明月悬空,疏星点点。
湖畔边,石枭推着姬重耳静静地走着。此刻,银光鳞鳞,令人心醉。
但石枭连半点欣赏风景的性情都没有,心中却一直担心眼前这个静坐在轮椅上的姬重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姬兄!刚才看你面色沉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哎……”姬重耳静静地望着荡漾的湖面,忽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感觉有些不安。”
“不安?为何不安?”石枭脱口问道,突然,他的脑中闪过韩安等人的身影,顿时开始有些明了起来,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晋国的事?”
姬重耳缓缓道:“细细算来,我匿身在这林隐村已经有些时日了,照理说,以韩安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此刻,他们应该对我的行踪有所觉察,就算没有察觉,也应该有所行动了,但是此刻,我似乎完全觉察不到他有任何行动的迹象,真让人有些担忧。”
“诶!姬兄!你不用太担心,没准是你多虑了,你看这林隐村深处蛮荒之地,四面环山,位置隐秘,老狐狸韩安一时半会觉察不到也是极有可能的。”石枭安慰道。
“枭兄可能有所不知,天下的侦察兵中,晋国可谓是首屈一指,只要是他们想要捉拿的人,绝无可能漏空。再说那韩安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一日不将我除掉,他便一日不得安宁,但如今,十多日过去了,韩安却连半点行动的迹象都没有,其中似乎有些蹊跷。”姬重耳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韩安其实早就发现我们的行踪,只是为了能将我们一网打尽,所以在周密的布下一个局?”石枭说道。
“姬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林隐村四面环山,倘若他们发现了我们行踪,将我们团团围住,再来个瓮中捉鳖,你我绝无半点退路。”姬重耳叹一口气道,脸上尽是忧愁之色。
“韩安诡计多端,此事不得不防。”石枭说道,突然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不过大可姬兄放心,倘若韩安老贼真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那小爷就给他吃一个金蝉脱壳。”
“难道你已经有破敌之策?”姬重耳兴奋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只是此天机不可泄露!”石枭摇头晃脑的说道,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
“哈哈哈,枭兄的足智多谋,姬某还是信得过的,枭兄都这样说了,姬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姬重耳大笑道,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突然,他似乎想起了某事,侧过头,看着石枭的右手掌心,说道:“今天看了你和蛮牛那一战,看来你的‘天元诀’心法已经完全可以控制住月阳刀了,但是,你是否想过,‘天元诀’并非你当下所想的这么局限。”
“哦?愿闻其详!”石枭瞪大眼睛,望着姬重耳,好奇地问道。
“据我所知,天下武学虽然千奇百态,但是所有的修行,都逃不过凝神和蓄气两个方面。”姬重耳说道。
“凝神和蓄气?”石枭有些不解。
“对!所谓凝神,便是通过修炼心诀,瞬间集聚自己强烈的意识,并且这种意识能够根据修炼者的意愿,随意地游走于他们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而且这种意识每到一个部位,这个部位便可以在瞬间产生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意识越强烈,瞬间爆发的能量也就越大,所以,我所传授于你的‘天元诀’的本质,就是一种修炼凝神的心诀。所以,你之所以能在瞬间变幻出月阳刀,就是因为这股强烈的意识瞬间爆发的结果,而且,从今往后,你能聚集的意识越强烈,月阳刀所能爆发的威力将会越大!”姬重耳解释道。
“如此说来,如果我将意识聚集到手掌,那我的手掌便可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如果我将他聚集到脚心,那我的脚心便可爆发出能量?”石枭问道。
“哈哈!枭兄果然聪明。”姬重耳大笑道。
“那蓄气又是什么意思?”石枭问道。
“所为蓄气,顾名思义,就是存蓄浩气。凝神境界的高低只能决定每个修行者瞬间的爆发力,但是蓄气决定的是修行者在战斗过程中的持久力,修行者每一次凝神的爆发都会消耗他的蓄气,所以,蓄气越多者,他的爆发力就越持久,也就越能够在战斗中胜出。而天下之人修炼的蓄气之法无非三种,一种是通过自己日积月累的修炼积累所得,这种最为艰辛,也最为普遍。一种是通过吸纳他人的蓄气化为己用,这种蓄气之法听着有些歹毒,天下间能用此法的也是屈指可数。最后一种便是通过丹药和神器来蓄气,天下间,有一些专门炼丹的炼丹师,他们所炼制的灵丹妙药本身便蓄有大量的浩气,如果能有幸食之,对修行而言绝对是事倍功半,不单是灵丹妙药,天地间有些神器,他可以吸纳天地间的浩气,如果有幸获得这些神器,那是比灵丹妙药要好上百倍。”姬重耳解释道。
“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如此说来,我当下之所以不能长时间的驾驭月阳刀,关键便是我的蓄气不足。”石枭说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双方对决,或者一方以强烈的意识爆发出超强的能量瞬间将对方击倒,或者二者实力相当,那就只能以蓄气之高低决胜负了,但是蓄气虽有长短,战斗之中如何有技巧的用,那就完全是经验之谈了。”姬重耳道。
“所以,我当前的弱势是蓄气不足,每一次决斗,我都需要找准时机、速战速决,这应该才是让我自己立于不败之关键。”石枭思索道。
“对!看来枭兄已经知道如何用自己的长处对付敌人了。”姬重耳笑道,右手一伸,朗声道:“姬某私下也思考了许久,偶然间想起我的一套掌法和一套步法可以暂时缓解你蓄气不足的弊端,看好了,就像这样!”
这时,只见姬重耳的右手掌心出瞬间凝聚成一块海蓝色的光圈,那光圈越来越大,顷刻间便将他的手掌罩于其中,突然,只听得姬重耳大喝一声,掌心应声推出,却见一道深蓝色的螺旋气波,像一条蓝色的飞龙,瞬间喷射出来,顿时天地为之一亮,顷刻间,尘起沙扬,天地混沌,气波所过之处,林木皆倾。
“真没想到,他在重伤之下竟能发出如此威力的功力。”石枭暗暗惊叹,不由得问道:“我靠!什么神功?这么厉害!”
“这叫天元归一掌。”姬重耳道:“姬某毕生所学,除了‘天元诀’心法,万重剑法,便是这套‘天元归一掌’,还有一套疾行功,叫‘天元流影步’,只是我现在身上有伤,不能亲自演示给你看,只能将其心法传授给你了。”
“什么!姬兄!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两套功夫传授给我?”石枭欣喜若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重耳点头说道:“你现在虽能够随意自如的变幻出月阳刀,但你终究蓄气不足,不能较长时间的驾驭月阳刀,如此一来,一旦遇到实力较强的对手,就容易陷入被动。但是,这套‘天元归一掌’和‘天元流影步’恰好可以暂时弥补你的软肋。”说着,姬重耳右手一伸,那股蓝色混沌之气又瞬间在掌心聚拢,他看着着这团混沌,继续道:“因为他们讲究的是借气御气……”
“什么是借气御气?”石枭有些不解。
“所谓借气御气,即是我们在运掌疾步之时,并不消耗我们体内的蓄气,而是通过凝神,将我们强烈意识凝聚在掌心和脚心,借助天地间的浩然之气,瞬间形成巨大的气波。”姬重耳解释道,他抬头看了看石枭,说道:“枭兄,你可以试上一试。”
石枭点头应允,当下闭上眼睛,屏气凝神,顿觉天地瞬间宁静,一股强烈的意识瞬间汇聚于脑中。于是照着姬重耳适才所言,石枭将这股意识缓缓移至掌心,睁眼一看,掌心处竟毫无一物,当下不甘心,再闭双眼重来,依旧如此,如此反复了好几遍,却没有半点成效。侧过头一脸尴尬地看了一眼姬重耳,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这两套功夫不同于普通修炼,本就奥妙难懂,同时,需天时地利人和三种条件同时具备,方可幻化,就算姬某本人当下也只是窥其一角,只是作为应急之法,并不常用,所以枭兄不必妄自菲薄,来日方长,只要勤加修炼,定能有所成就。”姬重耳安慰道。
石枭只作无奈。
突然,一声尖叫从背后传来,石枭猛地回头:“什么声音?”眉头一皱,脱口叫道:“不好!是雪儿的声音。”
“枭兄,不用管我,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姬重耳说道。
石枭“嗯”了一声,撇下姬重耳,直往林隐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