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草，她不想要了，倒是不敢动，连话也未答。
那声音更冷了，“这么点胆量，就敢独闯魍魉结界？”
“这里是魍魉结界？也就是说，你是个......”原来碰到鬼的感觉是如此地不好，突然想起那个梦，她出现时，那个女子大概也不喜她的。
“鬼么？”他突然大笑起来，他说话的时候冷，笑起来的时候也冷，“小丫头，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瞬间就移到她身前，勾起她的下巴，用他那双茶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你再好好看看我如何？”
那一双茶色眸子灼灼如桃，妖娆涟艳，光是一双眸子就已经极美了，实在不必去看他那张脸如何，紫珠低头道：“鬼有何看头，我不看！”忽见他心头插的那把刀，惊得咦了一声。
那人甚是失望，“以为你会为我的容貌而叹，却不料是为它。”却见他将那柄刀往心口推进了几分，“早知便将它藏好，莫要让你看见。”
“你，你，你......”她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那会有多疼呢？这个人，不，这个鬼竟然还在笑。
最终还是拦住了他，“你不疼么？”
他笑道：“你已为我疼，我便不疼了！”忽然靠近她，盯着她心口望了许久，眸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嘴角逸出一丝叹息，:“小丫头，你受伤了？”
仿佛被人看穿了的感觉，紫珠小脸一红，双手抱着，气鼓鼓地嚷道：“你不许乱看。”
“好，我乱看了，挖掉眼睛赔罪便是，你别生气。”说完，还真的要去挖自己眼睛。
紫珠呆了，也怔了，这只鬼，怎么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她又没有要他挖眼，真怕他挖了眼，于是拦住他，“这双眼睛很好看，挖了可惜。你留着吧！”
他又笑了，笑起来虽然冷漠，却是好看的，就是太凄凉了些，让她有点心疼，呃，心疼？
“你从不屑的东西，如今倒是看到了它的美，如此，我便留着罢，他日你想要我身上的任何一样东西，我都会给你。”
紫珠白他一眼，“你身上那会有我想要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妖怪，也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我只想着做个长生不老的神仙，永远呆在我师父身边。”
“我也没什么野心，你若想长生不老，那我就陪你长生不老。”那人自顾自地说些她一直听不懂的话。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看你一身都结满了草，估计关进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人望着她，眼神甚哀怨，他有些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我叫灼华，还是你为我而取的！”
“我取的？”紫珠越听越糊涂。
他点点头，“对，是你取的！但我不是被关进来的，而是自己走进来的！”
“啊？妖魔鬼怪都知道天山仙族不好惹，能躲多远是多远，我还没听见有自动走进来送死的。”紫珠摇摇头，竹翁老说自己笨，瞧见没，这个鬼比她还要笨。
可是，他的眸子却变了，有一种很温柔的东西如水波一般微微荡漾，看得她一愣一愣的，只听他说：“小丫头，有你在的地方，即便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来。不过在我眼里天山仙族不堪一击，弹指一挥就能灰飞烟灭，实在不如你口中说的那般可怕。”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走就走，天山都困不住你？”紫珠直接跳开他的前半句。
“区区天山，能奈我何！”他说得轻轻巧巧，却有一股得天独厚的气派缠身，叫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有那个实力。
她有些气恼地看着他那副张扬骄纵的模样，“别瞧不起天山，敢问你打得过我师父么？”
“天仙子？”见她小脸气得绯红，他便收敛了些，“小丫头，你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你若想我赢，我就是死也要打败他，你若想我输，我便输给他就是。”
紫珠还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挖他一眼，冷道：“对付你，我一人足矣。哪里用得着我师父出马。”
在她心里，师父是超越六界的神明，所以，她坚决不容许任何人轻视他，中伤他，贬低他，哪怕一个眼神也是不可以的，这只鬼，居然胆敢犯她心头大忌，她虽然受了伤，可是要灭他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好不好。
这一回，她又随随便便把一个人胡乱放在心上了么？
那人眸光暗沉如黑夜一般，唇边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轻叹，“你此言不假，谁也伤不了我，除了你！”
紫珠眼露凶光：“那你怕不怕我？我现在是个小妖怪了。”
神仙都是很歧视妖怪的，不知道在鬼的眼里，会是怎样？
“小妖怪么？”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紫珠默了默，不知不觉中一双冰凉无骨的手抚上她的脸，叹息一般，呢喃一般，“在我眼里，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得很，只有你的笑，封印在我的灵魂深处，一天天，一年年，一夜夜，叫我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清水的眸子困惑了，为什么他说的话她就是听不懂呢，难怪竹翁老嫌弃她了，笨呗！
“那你是怕还是不怕？”
“自然是不怕的！”
她展颜一笑，“我是妖怪，你是鬼，以后我常来看你好不好，你要多结几棵透骨草，那样我就可以早点变成神仙，每天都能驾着云彩飞个十万八千里。”
“你想飞，不如我带你飞可好？”他轻揽住她的腰。
她看他一眼，忙拦住他：“算了，你一身不全，自身难保，不必太勉强。”又盯着他心口的刀半晌，她提议道：“不如我帮你拔了它。”
他惊愕万分，缓缓开口问道：“你真要帮我拔了它？”那年，分明是她插上去的。
紫珠点头道：“我法力有限，尽力就是。”
他拦住她，“你不怕我祸害人间了？”
她说他祸害人间，就没了下文，他的心头从此多了一把刀，她的刀，便是对他最残忍的伤害。灭了六魄，伤了二魂，封住一魂一魄，即使他入六道轮回，也是个短命的。
紫珠看着他，认真说道：“你敢祸害人间，我就敢把你抓回来。如果我抓你不住，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是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这一回，他笑得邪魅又霸气，“听闻见魔尊殿下，三魂灭，七魄碎，生死两无憾！然一万年太久，我偏爱此刻，这一生一世，你要我生，我生，你要我死，我死！我对着天发誓。如此，你可满意？”
此时她已念了决，那柄刺心之剑已化作头顶上方飘着的雪，轻盈、潇洒、滑过她惊怔的眸子，落下点点惊艳白光。
“魔，魔尊？你是在和谁说这番话？”紫珠找来找去找了好久，恨不得掘地三尺，看看他口中的魔尊是不是藏在地底下。
“小丫头，此地除了你我并无他人啊。”那人语气中颇感无奈。“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么？魔尊，除了你，天下谁配？”
紫珠听罢，莫名好笑，“不是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小妖怪么？”她抓抓头，眨巴着清水般的眸子续道：“魔尊，听起来好像很威风的样子，不过，她离我太遥远，就算我长得再像她我也不可能是她。”
“臭丫头，你莫要听他胡说八道。”竹翁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双手挥出，一缕绿光朝那人袭去，却打了空，那人早已失了影。空气中他的声音却在盘旋，“绿参，念你对小丫头极好，我便饶你一命。”
“休得放肆！”竹翁弹出几缕绿光，落地如牢，却怎么也圈不住他。反而把他惹怒了，一道龙腾烈焰不知从何方生出，朝竹翁飞去。
“不许伤人。”紫珠拦在竹翁身前，那火焰及时被收了回去，融进了那人的掌心，他终于现身在她面前，抚额叹息，“小丫头，死一万个竹翁都不如你半个珍贵，下次可不许在这么傻了，你这身子又小又瘦，万一我方才来不及收手，你要我终身悔恨么？”
“你闭嘴！”竹翁把紫珠拉在身后，“灼华，少用你的花言巧语迷惑臭丫头。”
灼华眸光微冷，“哼，非要找死可怪不得我！”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半空，一道语声飘了过来。
一袭神影闪，如流霜飞云，透明如一片雪，美丽如一片天，不管看第几眼，都能带给她无比强烈的震撼，可也正因为看见了他，心中才升起了强烈的自责，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害师父连闭关养伤都不得安宁。要是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咬舌自尽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他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瞧她一眼。
“师父！”她轻唤一声。眼前，卷起一阵仙雾，竟看不清师父和那人的身影。恍恍惚惚却听见他们这样对话。
“天仙子，别来无恙。”
“灼华，你倒是好本事。”
面对着面，一白一黑，如同两道乾坤，把竹翁和紫珠都被隔着外面。等到眼前清晰了些，灼华已没了声息，而天仙子，正神色淡漠地站立原处。
“师父，我......”她跪在地上，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仙子看她一眼，只字片言未说，甩袖离去了。
“竹翁，我是不是又做错了。”竹翁要走，她跑过去拖住了他的袖子。
竹翁叹息，“臭丫头，我不是让你别进仙林来的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还私自解了灼华的封印，放他去人间，臭丫头，你可知灼华有多凶残，听他几句好话你便信了，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竹翁说完，便头也未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