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死亡、绚丽而致命的天空,无数瑰丽紊乱的元素形成巨大的风暴。
压下,沉沉地压下,如神诋在惩治罪人,但为什么我们是罪?!
为什么!
辰策站在炽烈的火焰中,咆哮着,泪水如泉,又被火焰蒸干。
奔走哀嚎的时空圣廷的徒众没有回答。
天空中战斗的众人没有诉说。
只有记忆深处的痛苦在剧烈地跳动。
眼前所有的景物在青蓝色的火焰中扭曲,形成末日的景象,在水波一样的空气中。
辰策哭号着,在黑暗中祈求着,空空荡荡的世界,不带有一丝声音……
圣空山上,焦土残垣。
一个人,站在辰策面前,低头,轻声对辰策说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哭?”
“宋叔!”
“我们,为什么是罪人!为什么!!!”
宋祁无言,看着他,慈爱的笑,缓缓淡化在黑色的背景中。
“哥,快来推我,快来啊!”
辰灵犀笑着,坐在秋千上,秋千悠悠荡荡,少女笑颜如花。
辰策于火焰中奔向她,奔向她。
毫不介意火焰的灼烧,那种炽热至极的痛苦。
只是两者间相隔咫尺却远似天涯海角,即使辰策越过无数的火焰,那少女还是在招手,轻轻地招手……
黑暗再度降临,像舞台的落幕,把辰灵犀掩藏在幕布的背后。
只有那稚嫩的笑声在回荡,一圈圈的在辰策识海中回荡……
辰策呆呆地站在虚无的黑暗中,就连火焰都消失不见。
忽然一点绿色,莹莹地自意识深处亮起。
铸造成一片美丽芬芳的森林,两个少女在林中奔跑,银铃一样的笑声在无数绽放的鲜花中传出。
雨后清香的甜香气息悄然荡漾,充盈着辰策的左右。
辰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悄无声息地望着她们,她们是那两个死去的精灵少女,此时此刻却欢笑着飞奔。
如果现实之中的结局如此,该多好啊!
“要一起吗?小弟弟。”
少女站在辰策面前,俯视着他,微笑。
“你,不是死了吗?”辰策下意识得问道,问出时,他已经在心中后悔了。
血色染红了天空,丛林无声地化为飞灰,天地苍凉,万物死寂,面前的少女血污满面,倒在地上,面目狰狞,生机全无!
血腥的气息充盈了辰策的梦境世界,刘管事如神魔一样矗立在天地之间,双目向水潭一样,黑幽幽地注视着渺小如蝼蚁一样的辰策。
“啊——!”
辰策惊醒,坐直身体,汗透重衣。
“你醒了。”
顾安之如曾经那样,将掉在地上洁白的毛巾放入瓷盆中,微笑地看着辰策。
“吃些东西吧,你这次高烧已经昏昏沉沉一天了,其中还不断地呢喃。”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辰策面前浮现出那两个精灵族少女,不是血污满面,而是梦境中那张笑靥如花充满稚气的脸。
“可惜,就那样的死去了。”
想及此处,他脸色不免有些暗淡,看到太多的死亡,辰策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却还是无力地看着他们永远都离去。
“辰策,你的高烧尽管消退许多,但加上之前的伤势,还是还是留下一些隐疾。明天我们去玄丹堂买些丹药疗伤吧,破费一些也是值个的。”
顾安之把毛巾晾在旅社晾衣架上,对辰策说道。
辰策依旧楞楞地出神,还有些迷糊。
随后,他走过来,看着这个面容苍白的少年,轻轻地抱住他。
辰策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心中的一切压力都融化开,形成那浓密的哀伤。
从辰灵犀的消失,宋祁的离去,到那天在贫民窟之中那些贫民艰辛与畸形和今日精灵族两个少女的死亡。
一切都融化成那样沉沉的哀伤,倾注在他的泪腺之中。
顾安之轻轻地拍着辰策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哀伤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辰策哽咽着,“那两个少女还仅仅是……”
辰策哭着,顾安之没有说话,仅仅只是抱着他。
他知道,在辰策最痛苦的时候,要给他的,仅仅是一个安心的倚靠。
一个能够让另一个经历了铁血战斗的少年心中压抑住情感爆发的凭依。
“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顾安之闭上眼,眼角也有两滴泪,轻轻地滑落。
一个善良率真的人,最忍不住的是心中最真挚的情感。
良久,良久……
直到辰策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松开了顾安之。
“顾……安之,谢谢你。”辰策望着顾安之,眼中晶莹流转,如水波轻旋。
“你想要说的,可是这些?”
“是一个梦想没有实现就凋零,生命中最美丽的一面没绽放就死去,理想什么的都是空话,在这片浩尘大陆上像沙子一样在时空的长河中直接沉没入水底,带不起半点涟漪。”
辰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对顾安之说些什么,这个僧侣尽管温和的没有一丝棱角,话语中却拥有一种难以反对的能量。
“但这就是现实,浩尘大陆上,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只要拥有传承就一定能走上巅峰,只要是一个好人就一定能够走向一个好的结局,”顾安之的声音再一次有些哽咽,“只要有一个喜欢的人,就一定能够在一起。”
“但这些仅仅是在妈妈的童话里……再也不会回去的童话里……”
顾安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辰策,面容平静。
“现实,就是无比的残酷,没有苍天会去怜悯一个蝼蚁,没有神来爱他的子民……”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最后一句,语气浩然,声音澎湃,苍凉中,直抵辰策内心深处。
辰策默然,踌躇了片刻,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要怎么样才好?”
“变强吧,只有那样才会真正地掌控自己的人生。浩尘大陆上强者为尊,我们这些一阶二阶的小人物,只有瑟缩在一隅的资格。真正的舞台,只属于可以成为一方霸主的绝世强者。”
辰策懵懂地点头,心中暗暗定下了成为强者的决心。
“对了,辰策。你要知道,真正的强者不是修为的强大,力量的卓越,而是在这里。”
顾安之指着辰策的心脏,那里在轻微地起伏跳动。
“一个真正的强者,要有一个强者的心。那里不只是拥有修炼的欲望,还有你所真爱与守护的,他们是一种比神更重要的信仰,那是让你明白你对这片世界中的重要性。”
顾安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辰策思索的神情。
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心中已经是布满无形的惊涛骇浪。这些波浪,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顾安之从他的布包中掏出一块灰白色的石板,递给辰策。
“这块石板是给你的,要贴身放好。”
辰策惊讶,自从顾安之与辰策结伴之后,从来都是顾安之来向他索取一些诸如钱之类的东西,今天顾安之却给他东西。难道自己昏睡一天之后,顾安之就富有了?
辰策接过,看到上面只有片片羽状薄片浮雕,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翻过来还是如此,只是黑了不少。
“将你的斗气注入,就会有很不一般的现象。”顾安之的语气像是诱拐一个小孩吃糖似得。
辰策下意识得注入斗气,灰色的光芒从他手掌中传导到石板之中,面前石板正面豁然闪亮,单薄的光芒之中一个个古朴繁琐的文字从上面悬浮飘动。
交替变幻,如夜色下闪烁的群星,一共一百零八颗,每一个字都是那样平凡又是那样与众不同,其中有的迷离梦幻,有的厚重如山,有的锋锐似剑,有的冷若冰霜……
一时间,辰策竟然看得呆了,意识深处有一种渴望令他将精神力深深的探入,流连忘返。
但是他的精神力飞速的消耗,甚至仅仅是如此一两息的时间,他双眼就爬满血丝,眸子深处更是透发出呆滞与迷茫。
“咄!”
顾安之一声断喝,如晨钟暮鼓,打碎辰策深陷的迷离之境。
辰策瞬间清醒过来,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双眼更是火辣辣的发痛。
“好恐怖!这是什么?”辰策闭上眼,调息片刻问道。
“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