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策也仿佛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看到小男孩还是一脸懵懂的望着他,讷讷地说道:“对不起!”
辰策微笑,“没关系,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叫狗蛋。”他说这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情。
辰策轻轻将头发上的稻草梳理下去,心中对这个名字无力吐槽。
“你怎么叫这个名字,那么你姓什么?”
“村里的孩子都叫我这个外号。我姓楠恭,妈妈没有起我的名字。”
辰策沉默了,又问道:“那你爸爸呢?”
狗蛋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盈上泪花,轻微抽泣起来。
“这……”辰策心中不忍,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手在身前乱划一气,最终犹豫再三,将狗蛋拥抱住,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狗蛋感受到辰策的拥抱,像是一个久经寒冷的孩子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在哭声中,狗蛋断断续续的说出他父亲的事。
狗蛋的父亲为了孩子和妻子,参加了赤月和蓝阳分裂的战争,刚刚开始还有些消息,但后来就什么消息都没有了,但他和他的母亲还坚信狗蛋的爹还活着。
只是在战争结束时,他的东西仅仅有一枚肩章被带回来,他的人不知已经死在哪里了……
辰策静静地倾听着他的诉说,心中感慨万千。
他在战斗中不知杀了多少人,如果每个背后都有一个家庭,那么又有多少泪水一直在心中无法抹平的伤口上浇灌?
他想着,神情上有着恍惚。那么妹妹是否也是那哭泣的一员?
思念飘向天际,飘向那遥远的彼端。
最是思乡愁亲苦,夜半梦回怎堪眠!
如果过去了千年万年,又有谁能记起曾经。
当大地上不知何时换了国家,换了主人,换了一切的一切,谁还记得曾经百姓的眼泪?
历史的长河中,很多人都是不会泛起一丝涟漪就沉下去的沙石,任由在他人的泪水中慢慢坠入消逝的过去……
辰策幽幽的叹了一声,回过神来。
正在此时,外面传出嘹亮的敲击声。辰策知道又来送吃的了,只是不知道那个贾大人究竟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原本的哀伤冲淡几分。
“对了,我叫辰策。”辰策忽然回头,看向狗蛋,微微一笑。
笑容仿佛带着外面夕阳的美丽,暖暖的照进楠恭狗蛋的心里。
狱卒冷漠的端来吃食,只是贾大人没来,换做另一个年老的狱卒。
一如昨天的混乱,饭很快就分到辰策这里,两个狱卒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想法在两人对视的时候交流。
随即,两个人乡向下一个牢房走过去。
辰策心中恼怒,“为什么我没有饭?!”
“有个姓贾的告诉你没事还有包子可以吃,不用吃饭,贱货!”
“你!”辰策怒道。
脸上因为生气不由有些泛红。
身后狗蛋弱弱的问道:“我……我们怎么办啊?”
辰策用力把坛子底摔到地上,破裂成无数细小而尖锐的碎块。
声音吓得狗蛋微微哆嗦一下。
“对了,你为什么进到这里来?”辰策响起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心中不由有些对自己有些懊恼,这么首先要问的事竟然忘了?
“我杀了一……”狗蛋很是受气的说着,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辰策不由气结。
“杀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你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货。”
狗蛋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的受气,竟然干出这么疯狂的事,那个被杀的人究竟干了什么坏事?辰策心中不由有些疑问。
“不,不是的,我把村长家的狗杀死了……”
辰策脸上刚刚露出的疑问和愤慨的表情定格在原地,像石像那样僵在原地。
“杀狗真的犯法?”辰策呆立了半晌,像之前的小男孩那样弱弱的问道。
“我把村长家的狗杀了,因为它总是咬我妈妈,妈妈每天都很害怕它。我就想把它嘴封上。我用铁丝浑肉喂给它,没想到……”
小男孩停顿一下,大眼睛上露出害怕的眼神,犹豫着说道:“没想到把它噎死了。”
辰策跌倒在地,颓然地仰望铁窗外面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
“你的妈妈漂亮不……”
“当然,我的妈妈是最漂亮的,以后我找女朋友就找妈妈那样的!”
“……”某人已经石化的一张囧脸无语望着黑漆漆的屋顶。
“村长也这么夸我妈妈的!只是他家的狗不喜欢妈妈……”
辰策心中有些了然,明白了村长的意图。“逼良为娼么……”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天黑了下来,牢房里关押的犯人渐渐安静下来,不知是饿的懒得说话还是关的久了已经没话可说了。
辰策盘膝打坐,慢慢闭上眼睛,忽然想到什么,又睁开眼睛,对狗蛋说道:“不要打扰我,要不然半夜你就没有肉吃!”
狗蛋欣喜的看着辰策,却看到他又闭上眼睛。
狗蛋心里刚想问他怎么吃肉,又想到他的话,左右为难之际,只好选择放弃自己的问题。
在湿冷的草堆上安静的圈成一团,闭上眼睛。脸上渐渐显露出平和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幼稚无知的孩子怎么懂得羽翼外面的世态炎凉?
是否还在梦幻中就已经失去了梦幻的凭依?
辰策闭着眼睛,在意念中清晰地感受着丹田中能量的变化。
他平和的运转着自身的力量,思躇着自己的想法,反复推演下,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决绝之情。
“砰!”他用力将丹田处的能量沿着经脉向四面八方散去,顺着全身毛孔消散出去,只留下最能亲和自身的斗气能量。
那些已经被熔炼入自身血脉中的不纯能量排出时,更是牵动着自身的血气!
尽管血气还不会散逸出去,但那种消散的衰颓错觉直教人难受欲死!
原本只有一扇小窗户的牢房里,忽然自辰策身上刮起一阵微风,有轻盈多彩的雾气散发出来,飘荡着。
在熟睡的狗蛋位置也有雾气笼罩,只是不是白色,而是一种灵动中带着勃勃生机的绿色!
如果有明眼人看来,辰策的气息已经是越来越弱,甚至连一阶都不到了。
终于辰策在痛苦的煎熬中散尽体内的不纯能量,睁开眼睛。
冷风吹过,辰策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如同水捞过的一样,汗透重衣。
他现在虚弱的浑身都不想动,而且不断有剧痛从身上各处传出,那是气血混乱的征兆!
他用力锤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出“咚咚”的声音。
狗蛋在梦中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辰策清醒了许多,再一次闭上双眼,努力调息着周身混乱的气血,平复着五脏六腑的气息。
渐渐渐渐将相冲的气血重新归拢到心脏,用心火煅烧,又以将这微微有些炽热激烈的气血连带着微微有些灰色的斗气一同运往脾脏;在脾脏以地气土性承载,将气血温和积沉,厚重下来;又以肺气生金,添了些利芒,转阳化阴;直运肾脏,在复盘升,抵达肝位。
仅仅是一个周天,不光是气血回复大半,就连斗气都精进不少。
气血不知运行多少个周天,辰策只觉龙精虎泰,肉体似乎比起以前更加精进。
良久以后,等到连外面的魔导灯都有些熹微的时候,他睁开眼睛。
此时他体内空空如也,只有一道原来十分之一的斗气在体内丹田处盘踞,辰策清晰的感到这十分之一的斗气甚至有原来十之四五的力量。
是时候该准备一下吃的了,他心想。
站起身,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一阵脆响。
“醒醒!再不醒又要饿一天了。”辰策推了推狗蛋。
狗蛋幽幽专醒过来,迷糊的看着辰策,在辰策向他说明如何做之后的好久,才真正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