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色的结界笼罩着木屋。
半空中,血红色的衣角在黑暗中翻舞,结界散发着萤光向他袭来,他呕吐着鲜血,跌在结界旁。
木门“吱”一声被推开了,半婪走了出去。他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服,风吹动,衣角猎猎作响。
他看着结界后的东方朔,说道:“能在结界的攻击下,不魂飞烟散的亡灵,你是谁?冥界特使吗?”
每到晚上,方圆百里内,一但有亡灵接近,柱子上的结界就会自动张开,以往接近的亡灵瞬间就会被燃为灰烬。
他细细打量着东方朔,感觉着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亡灵的气息,才放下心来。
他祭出了火纹剑,剑上火焰缠绕,向东方朔走去,举着剑,指着他,四周温度骤然上升。
“说,你是谁?”他没有走出结界,隔着结界,剑对着东方朔,但这已经够了,一但东方朔有什么异动,他弹指间就能把东方朔燃尽,即使现在的火纹剑失去了白火和绿火,力量没有再如以前那般强大,但他有信心。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只是你抢走了轮回之戒,十二特使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我!”东方朔爬了起来,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半婪说道。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四周没有太多的声音,惟有那风在起,吹着树摇晃的声音在耳边回旋。
他穿着黑衣,风吹来,衣角翻起,里面却是血红色的!
“你是守护轮回之戒的鬼王?”半婪听状,向后退去,紧握着火纹剑。
据情报,守护轮回之戒的鬼王很强大,曾经随冥王参加过上古时期的诸神之战。
应该还在沉睡啊?难道醒了?可是要是他是的话,这也太弱了吧!虽然没有被结界燃尽,可却结界击伤。
要是他是的话,微微动一下手指,别说是这结界了,就算是自己,也毫无反抗之力啊!
难道,他还在沉睡,这只是他分出来的一丝灵魂?
半婪看着东方朔,东方朔也看着他。忽然东方朔就笑了起来,说:“大人别多虑了,我并不是鬼王,我只是鬼王手下一名将军罢了,鬼王大人在上古之战受了重伤,陷入了沉睡,就派我和另一位将军守护轮回之戒。现在轮回之戒丢了,十二特使不会放过我的!”
他向前走去,右手贴着结界,刹那间便被结界弹到一旁,轰然落地,砸倒了几棵树,砸出了一个洞。
他咳嗽着鲜血,爬了起来,右手已经断肢,鲜血汹涌。
他苦笑,左手贴着右手,黑光涌来,包裹着缺口,鲜血停止了汹涌。
他向前走去,步伐跌撞,又走回了结界前,看着结界内的半婪,嘴角滴落鲜血。
他声音本来就很小,现在显得更虚了,说道:“我虽然只是个亡灵,名义上已经死,但我害怕,害怕被十二特使捉回冥界。我害怕,我受不了地狱之火的燃烧,那感觉生不如死,我宁愿魂飞烟灭,宁愿魂飞烟灭。但我还想活下去,我想重生,像个人类一样能够拥抱阳光,拥抱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想再做亡灵了,那怕是成为十二特使,我也不想,也不想。”
他瞪大眼睛,看着半婪,说,“现在只能你帮我了,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跪了下来,不停叩着头。
半婪看着他,依旧紧握着火纹剑,这或许只是一个苦肉计,是冥界派来的间谍啊!
他细细思考着,但看他的样子,力量不弱啊!要是能把收于麾下,做什么事都轻松许多。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半婪看着他,说道。
“我们可以立下誓言啊!立下誓言啊!”东方朔看起来很激动,向结界涌去,又被结界弹了出去,比刚才弹得还远,砸倒了一排树,砸出来的洞,如?石砸出的一般大。
他浑身都在溢出着鲜血,把身上的黑衣都渗成了血红色,滴落着鲜血,残肢断骨。
他爬了出来,拖着断脚,爬向了结界,拖出了一路的血,把残叶染红了,嘴角不停呕吐着鲜血。
????????他向前爬着,向前爬着,快接近结界了,举起了左手,在颤抖,随后他晕了过去。
结界内的半婪却愣住了,把结界去掉,火纹剑上散发着红火,把东方朔包裹着,卷入了剑内。
东方朔只是一个亡灵,火纹剑恰巧又缺一个剑魂。这个………
半婪细细想着,最后作罢。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半婪,暂时把他收入火纹剑中,至少这样安全。
他把火纹剑收好,推门走入了屋里。
一眼看去,床上空荡荡的,男孩已经不见了。
他很是担心,细细感觉着四周,忽然一道银弧闪来,劈向半婪。
半婪闪开,举起手,握着了一个手,颤抖,把?首打落,看他,是男孩,眼神又开始浑浊起来,声音在颤抖,说:“儿啊!你这是不愿意原谅父亲吗?儿啊!我对不起你啊!”
男孩看着他,只觉得天地眩动,又晕了过去。
半婪抱起了男孩,把他放回了床上,头发凌乱,彼散在脸上,喃喃说:“怎么会这样?怎么样会这样?怎么会?”
他?着男孩的人中。很久,男孩才醒了过来,缓缓张开眼睛,眼睛有些浑浊,像是睡了很久似的。
他看着半婪,声音很虚,说:“这,这里是那里?你,你又是谁?”
乱七八糟的记忆涌上心头,却没有半点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他脑袋在发痛,那夜的事在脑中回旋。
“不要,不要,放开我母亲,放开我母亲。不,不要,不要……”他双眼尽是恐惧,爬了起来,靠着床枕,扯紧了白色的被子,身体在颤抖,紧紧看着四周,“不,不,不要……”
记忆在脑中翻滚,恐惧笼罩着他全体,他在害怕,只觉得无数个手,伸向了他,手指滴落着鲜血,滴滴塔塔……
四周黑了起来,他又晕了过去。
男孩在梦呓,梦中千遍,万遍,脸上滚落着大汗。
“怎么会怎样?怎么会怎样?到底是谁,是谁敢伤害我的儿子,我定要他粉身碎骨!”半婪紧紧咬着牙齿,双手贴着男孩的胸口,把自己的力量传入了男孩的体内,男孩缓缓安静了下来,不要梦呓。
半婪脸色显得苍白,刹那间又老了很多,双眼变得没神,看着男孩,还在喃喃说着:“儿啊!儿啊!你不要吓父亲啊!不要啊!快快醒来吧!快快醒来吧!我求你了,求你了!”
他还在源源不停给男孩输入力量,却没有发现男孩腰间的玉佩散发着黑光,无底洞似的吸着他的力量。
黑光却越加消弱,变得安静,可还在疯狂吸着半婪的力量。
良久,男孩才缓缓张开双眼,眼神变得平静,额头不再滚着大汗。
他看着半婪,说:“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儿啊!儿啊!我是你父亲啊!是你父亲啊!”半婪抚摸着男孩脸蛋,为他擦去汗珠,眼中尽是疯巅,头发凌乱,彼在脸上。
“父亲?”男孩忽然紧咬着牙齿,一下子跃起,紧紧抓着半婪的袖口,眼睛中的血丝显得清晰。
他冷冷说道:“我没有父亲,我没有,我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把母亲杀死,为什么?”
他呕吐着鲜血,染血了衣服。
他眼中的疯巅在消去,他松开了手,跌在了床上,眼神变得无力,喃喃说道:“你不是我父亲,你不是……”
半婪愣住,从疯巅中醒了过来,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澈,看着他,说:“对啊!你也不是我的儿子……”
忽然就安静了,俩者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气氛变得僵硬。
他俩在对视,男孩忽然笑了,半婪也笑了。
不是又怎么样?我们都丢失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那就在一起,把那个人找回来吧!
就这样,他俩走进了各自的人生,只是他也不知道,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却是掌握在别人手上。
他不知道的事有很多,或许在死之前,才会知道吧!
命运有时候,就爱戏弄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