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毅再也没去闹过楚原,楚君知道楚原必然把话说开了,汪文毅也必然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但他一连几日都没来过,可见他薄情寡义。楚君心里的打算一点点被推翻,人也渐渐地消瘦了。
林太太林老爷见楚君的胃口不佳,还当是其心情不好,便常常去开导她。楚君瞒得紧,除了楚原与汪文毅,并无他人知道楚君有了孩子。然而楚君今日越发烦闷,纸包不住火,只怕往后肚子越来越显,待林太太林老爷知道了缘故,必然要上汪家去闹,到时候双方尴尬,倒不好收拾。左思右想,楚君决定去汪家一趟。
汪太太在家,见了楚君便一脸冷淡,正眼也不瞅楚君一下。汪文毅心里有愧,自从从楚原那知道了楚君怀了孩子的事,一连几日都躲在家里喝闷酒。他还未曾想好怎样和众人坦白,楚君便突然来了。
“坐吧。”汪文毅吩咐王妈倒了茶。楚君端着茶抿着,垂着眼一言不发。“茶还可以吧?”汪文毅试探地扫了一眼楚君,她瘦了许多,原来丰腴的手婉仅剩下皮包骨了。楚君许久不言,轻轻那杯盖沿扣着杯子,跨拉跨啦发出清脆的响声。汪文毅使劲想着话题来扯,却不知说些什么恰当,硬生生憋红了脸。终于,还是汪太太开了口:“楚君,我知道你和我儿子在一起,你逼走了蓁蓁,甚至间接害死了我的孙子。当然,我儿子也是有责任的,他意志太不坚定。我是过来人,你也不必拐弯抹角地说什么,只说你要什么,我们汪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一点点钱还是有的。你既然来了也别碍着我的面不敢吭声,你且说要求吧。”楚君一愣,心里暗暗有气,她堂堂林家小姐,哪里稀罕他们汪家的钱了,汪太太就这么看轻自己,想必汪文毅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哪是任由别人欺负的,只不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她以前再怎么泼辣现在也得收敛一些。
“我不要钱。”楚君淡淡地说,”汪太太,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没什么意思。我喜欢汪文毅是错,汪文毅搭上我也是错。当然,我今天来并不是来谈条件的,我林楚君犯不着赖着你们汪家不走。“
”那你要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汪太太见着楚君如此说,倒没了主意。她知道楚君和乔祺的事,本以为他们林家虽有钱,终究是小门小户,不过都是些希望攀附高枝延续家族企业的人罢了。如今见楚君竟然不愿谈条件,又见她神色有些异样,汪太太倒没了主意。
“我和乔祺早就分手了。”楚君一脸坦然地说,“我有了汪家的孩子。”顿时,空气又凝滞了。汪文毅垂着头不敢看汪太太的反应,这几****一直揣度着该怎么和汪太太说,也不知她听了这消息是喜是悲,失了一个孩子又有了一个孩子,照汪太太急于抱孙子的性子来说应该会感到欣慰,但汪文毅知道汪太太生平最恨薄幸之人,恐怕她不会接受楚君这样的女子。
汪太太半生随着丈夫见过多少风浪,如今听了这消息却忽然踌躇起来:楚君的意思恐怕是想文毅娶了她,但文毅和蓁蓁结婚才不过一年又再娶,于外人看来,文毅便成了什么了,也不知多少流言蜚语侮辱中伤会冲着汪家来,汪家的名望还要不要了。但那孩子又怎么办,若楚君真有了汪家的孩子,难道放着她不管?之后肚子大了,不说楚君没法做人,若是别人知道孩子是汪家的,那才叫彻底完了。
思来想去,汪太太便有了主意。她抿了一口茶说:“我明白了。但是这孩子其实我们汪家不管也可以,若要我们管了这档子事,那么你就得听我的。”
楚君按捺着火气不言。
“文毅不会再娶,所以你可以住进汪家当我们汪家媳妇,但是文毅不会再举办婚礼,你再不能出门。外面闲言碎语多,对汪家和林家都不是好事。“
“我一个大户人家小姐,为什么要听你摆布。难道你们不想要孩子吗?这是你们汪家的孩子啊。”楚君看不过汪太太的冷漠,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
”插足别人婚姻,没大没小,你一个泼辣货也算是大户人家小姐?你倒是别那么快按不下性子。我说了,我可以不管的,孩子是不是汪家的,那要看文毅承不承认。“汪文毅哪敢说话,只得任汪太太说。”我知道你和乔祺在一起过,看样子你们是分手了,不过外面不知道,只怕你们未及订婚就有了孩子。王乔祺他们家那样有权势倒可以不在乎,你们林家”大户人家“可就说不准了,林老爷辛苦拉扯的家业恐怕难以为继。“汪太太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通话,楚君的脸早已白了,她固然泼辣,但也明白事理,她与王乔祺分手后,为了王家对林家的支撑,和乔祺约定暂时不公开。如今怀了孩子,别人首先想到的还是王乔祺。到时候汪家确实可以撇的干干净净,王乔祺就算愿意包容,到时候事情败露,自己必然会被逐出王家,以王家的势力定然可以摆布好一切。只怕最后,外面的流言蜚语便会冲着林家来,林家在商界便再无立足之地。楚君无可奈何,只恨自己当初错随了王乔祺,王乔祺从没爱过自己不算,分手了也不敢公开,还弄得如今里外不是人。
汪太太见楚君一言不发,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便稍稍缓和了语气:”你也别担心,我们汪家也算是有脸面的,听说乔祺已经回来了,我自然叫老爷和王老爷说一声,外面的风言风语王老爷自然会平息,你和乔祺的还没订婚,一切也许有转机。林家断了供应很难,我们汪家自然不会亏待亲家,汪家虽然不如王家势力大,但应该也够了。“楚君这才慢慢抬起头,缓缓地说了一句:”谢谢。“
”林家那边你便自己去说明白,事已至此,快些住过来也别惹得外面名声不好听。“汪太太说着起身叫王妈送客,。楚君第一次受的如此侮辱。但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她扫了一眼汪文毅,见他低着头也没有挽留之意,心里便暗骂汪家的手段无情,悻悻地走了出去。
这边汪文毅见王妈进来通报一声”走了“,他才敢说话。他在一旁听着汪太太的话,句句在理,但对于楚君未免有些残酷。汪太太仍坐着喝茶,他忍不住说:”孩子是汪家的,你这样未免有些残忍。“”妇人之仁。“汪太太啐了他一脸,”若不这样说,你干下这样的混账事,你以为还能怎么解决,不吓吓她,以她的性格,必然要我们八台大轿娶她进门,你新婚不过一年又娶,外人眼里汪家如何立足?“汪文毅不敢则声,好半天才说:”你不是一向仁厚待人,这是汪家的骨肉,你又如何如此例外对待?万一楚君不答应呢?“”我算准了她会答应,林家基业不稳,她再任性也会以大局为重。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汪家,本来做人难,事事厚道便一世任人欺负。我一生最恨耍手段,最不愿逼人服从,也算是……“汪太太不愿再说,吩咐王妈整了整茶几,一叠声叹息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