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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曲终,人散

见她有些许精神了,丫鬟高兴的哭着“夫人您撑住,奴婢已经派人去禀报少爷了。少爷得了信,立马就赶回来了。”

连渊,赫连渊。苏玥娘在这生死关头发现,自己竟然还会想着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是说好要忘的么?

到了真正生产之际,她已经疼到叫不出声了,身上湿的,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下唇早就被咬出了血。她期实很想发泄的叫出来,可叫出来就会浪费力气,她不想害了孩子。

“出血了……大出血了。孩子,大人选一个。”稳婆惊慌失措的叫了出来。

“夫人说,保孩子。”

“保什么孩子?”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股子的苦药味,在血腥的产房蔓延。男人的声线很是愤怒。

“少爷,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啊!”

“滚开!”有人惊叫,发出了撞击声。

吵、好吵。她都没力气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

“玥娘……”她的手被一个温暖的东西抓住,很疼,她想抽回来。却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我们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好不好?”他的声音压抑着颤抖的尾音,隐藏着哭腔。

“少爷,药熬好了。”

“拿来。”

药,什么药?苏玥娘心底浮起一股恐慌,感觉有什么东西递到她嘴边。她摇着头,死死的不肯张嘴,紧闭着的眼睛,泪水还是不断的流出来。

她还是被人灌了进去,苦涩的药,流进了苦涩的心。

“太好了,太好了,夫人的血止住了。”稳婆低低叨叨的念着。“快,拿参片替夫人吊着神。”

“孩子在产道憋久了是要出大事的。”她恍恍惚惚听见人这样说。

她咬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随着稳婆的声音,使力。扣紧了握住她的那只手,耳畔是温柔的声音,莫名的让她心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生了啊!至少是儿子,儿子好啊!不会像他娘一样,成了悲剧。

苏玥娘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睁着的眼,又慢慢的闭上。

“玥娘……”陷入昏迷前,她听见男人狂乱暴躁的叫声。

再睁眼,看见一团黑影,抱着一个小团子,轻哄着,明显的透露出笨拙的举动。

生完孩子她几乎没有力气,不过看了一眼,又沉沉睡去。

三年后

“娘…娘!”小小的人儿迈着短短的脚丫子,一步一步的扑到小塌前,眨着萌萌的大眼睛。

“靖儿,今日去外祖家可还开心?”

“可开心了。祖母给靖儿甜甜香香的桂花糕,还有一口酥,好多好多好吃的,祖父教靖儿打拳呢!”,刚讲到兴奋处,小团子突然停了下来,抬起迷茫的小脸,软糯软糯的嗓音“娘,你为什么都不陪我去呢?还有爹爹、祖母说,她很想你呢!”

苏玥娘看着小团子,怜爱的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你还小。”

“靖儿不小了,靖儿是大人了。”小团子鼓起嘴巴,一脸气嘟嘟的样子,带着七分婴儿肥,煞是可爱。

旁边的丫鬟打趣道“好好好,我们的小少爷,现在是个大人了。”

小团子咯咯的笑了起来,逗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娘亲抱抱,靖儿要娘亲。”

“小少爷,奴婢来吧!”

“不要。”小团子一脸傲娇,撒娇般扑在苏玥娘的脚边。

苏玥娘盯着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心里软了几分,不顾大夫的嘱托,伸手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佯装怒意的勾了勾小团子的鼻子“都是大人了还要娘亲抱抱,羞羞脸。”

母子俩嬉闹了好一会儿,旁边侍候的丫鬟却心惊胆战的。到底是小孩子,玩了一天终归是累了,才不一会儿就已经睡了过去。招手唤了奶娘,把小团子抱了下去。

“夫人身子不好,怎么能纵容小少爷?”天知道她看见夫人抱起小少爷那惨白的脸色,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罢了!就我这身体,还能抱他几回?”

“夫人!!!”丫鬟低下头,难过的说。

入了冬,苏玥娘的身体才真正显示出破败的迹象。

原先生小团子,苏玥娘就伤了根本,好生将养着,也才不过撑了三年。

大夫流水般请了过来,无一不是摇着头离去。府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管家都暗暗的让人备下了棺木,以防不测。连小团子这么一个孩子粗粗的神经都察觉到不同,整个人都变得乖巧起来。

“咳咳…咳”起床吹了丁点的风,苏玥娘就咳得难以抑制,似乎要把身体里所有东西里咳出来才肯罢休。捂住嘴边的帕子沾染上了一抹红。

这是第九天、还是十天?苏玥娘记不清了。呵、多少天又有什么区别?这副身体,死、不过早晚的事。

“赫连渊回来了没?”

“回夫人的话,公子上京置货已有半月,按往常惯例,这会儿,应该启程返回了。”回答的丫鬟有些诧异,这也不怪她,这三年来,这还是苏玥娘破天荒的提起赫连渊的名字。

“若是回来了,请他来主院。告诉他,我有话同他说。”

“是。”丫鬟低眉顺眼。

到底赫连渊还是回来了,苏玥娘的身体急转直下,撑了这么多天,实属不易。

午后微雨,天空显得阴沉沉的。她微微转醒,其实她一天能清醒的时辰实在不多。大限将至了吧!她这样想。

掀起眼皮,一抹熟悉到陌生的身影,落在她眼底,凌乱的衣裳披在身上,眼底下浓浓的乌青,也遮挡不住那熟悉入骨的脸庞。

他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见过一次面了?苏玥娘算不出来。赫连府错落的曲曲折折,两个不想碰见的人,要避开,其实也很容易。

世间夫妻能做到这般形同陌路,他们、大概也是极品了。

苏玥娘直起身,披了件外裳,也没穿鞋子,赤着脚走了下来,寒气侵袭她的脚底,也抵不过她手间的冰凉。

她走到赫连渊面前,伸脚、踢了他一下。

赫连渊本就浅眠,被这么一惊动,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腿放在地上。”她努努嘴,吩咐道。

他是在做梦吗?眼前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耍着半分女儿家的小性子。

他想,如果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忙不迭失的把脚放了下来。

苏玥娘挤上塌,舒舒服服的把脑袋枕在赫连渊的腿上,脑袋下如石头僵硬般的触感咯得她难受“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是新婚燕尔时,苏玥娘才会说的话,带着小女儿的娇嗔,少妇的妩媚。总让他爱不释手整颗心似化了一般柔和。

“是我病了,难看了,入不了你的眼?连个舒坦都不给我?”

赫连渊苦笑,怎么会?病着的她,除了瘦些,依旧是当年艳冠江南的苏家娘子,连病魔,都不能夺去她半分颜色。

他其实很想告诉她,无论成什么模样,在他赫连渊心里,她一直最美。可他没资格啊!

苏玥娘的脑袋拱了拱,寻了个最适角度,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懒懒散散的开口“赫连家,背后的人是当今天子,对吗?”

他心中大骇,而后涩然的闭起眼。

玥娘如何知晓,他已心中了然。苏玥娘自年幼掌家,苏家铁娘的名声赫赫在外,以她之智,怎么可能想不明,猜不透?可她究竟从何看破?

似乎知道他的疑虑一般,玥娘嗤笑一声“苏家百年基业,祖祖辈辈在官场、商场,积累的人脉多不胜数,怎么会在赫连家出手打压的时候求助无门?商场我或许还能理解,毕竟赫连家也有人脉。可官场、哼!平常苏家孝敬的东西可不少。唯一的可能,就是上面有人压着,让他们不敢出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苏玥娘有些困顿,声音也低了下去“太子前年登基,你就停止打压苏家。呵、这可不是一般的巧合。”年前赫连芊芊就已出府,封的是妃?还是贵妃?苏玥娘记不太清了。

若是平常,以赫连渊的精明,不会发觉不出苏玥娘的不对劲。

她眷恋贪婪的磨蹭着面皮下的温暖,口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压抑了喉间的瘙痒。

“赫连渊,我没爱过你、真的。所以我不恨你!可我不能原谅你。”她是铁了心不让他好过。她说过,她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她够狠,所以能在别人伤口上插上一刀的时候,她不会放过。

痛到极点,才不容易忘罢!

苏府出事的档口,她未能深想。加上赫连芊芊的事,她更是怒火攻心。可到底在心情沉淀下来,还是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商界的无情,官府的打压。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似的轮回在她眼前上演。她不是蠢笨的人,又怎会不知?这就是她这些年不能回苏家面对二老的原因。

“画舫初遇,你我各怀心事。一开始就充满算计,我们的结局,又怎会是好的?我很庆幸,你不爱我,我不爱你。”

她停了下来,揪紧了手底的衣裳,大吸了几口气,而后才断断续续的说“小团子,别让他走那么苦的路,算我求你。”

赫连渊一直都没回答。

苏玥娘很冷,她真的累了,慢慢合上酸涩的眼睛。她还是不甘,最终流着泪问出口,他想问,却不敢问的话“连渊,你可曾爱过我。”不是赫连渊,是连渊。她的声音低迷,连她自己几乎都听不清。

雨下的愈发剧烈,枝头半枯萎的花被打落,落在泥里,最终被雨水、泥土混盖,已然看不清原先的娇艳。

屋内很安静,安静到只剩安静。赫连渊小心的抬手,落在膝盖上的小脑袋上,顺着发丝“玥娘……”他试探性的开口“我们,好好过行不行?”似乎是怕她不答应,他把俩人唯一的儿子搬了出来“小团子没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我们好好的!”

他等了很久很久,没有人回答。

赫连渊的手从脑袋滑到了苏玥娘毫无血色的脸蛋,触骨生凉。

他颤抖的放在鼻下试探,无声无息。

赫连渊只手掰过苏玥娘的脸,那巴掌大的脸儿,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不过是安静温和的像是睡着了,眉眼柔和,没有往日对他的冷漠。他静静的看着她熟悉的睡颜,就像这三年里数不清的夜晚,他也是这般静静看着她。也唯有在悄无人息的时候,他才能好好看上她几眼。那对他来说,已是奢望。

唯独嘴角那抹猩红,触目惊心。

眼眶一阵温热的刺痛,刺得他整个人痉挛了起来。他高高的仰起头,执意不肯让眼泪落下。他知道,这只是她的计谋,一个让他认输的计谋。

他还是音线温柔的说“小团子说,春天想去郊外放风筝,你说,要给他做个什么花样的?苍鹰、蝴蝶、还是龙?春天我们一起去,嗯?”

“草场新进了一批好马,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去,好不好?”

他轻轻点了苏玥娘的脑袋,只见她偏向了一边,没有丝毫动作,像断线的精致娃娃。

修长的指划过惨白的脸儿,他怔怔的看了一眼苏玥娘,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满眼疼惜的扫去她脸上凌乱的碎发。记忆中,她一直是最爱美。把脸埋在她的窝肩,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你那么聪明,怎么就猜不到呢?偏偏要问我?连渊爱过,赫连渊也爱过,一直都爱。”再也没人能回答他,温热的眼泪一颗两颗的落在发冷的肌肤上,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哭了,像个小孩子丢失了心爱的玩具,嚎啕大哭。

『若我不出手救你,姑娘怎么办?』

『那我就凫水呗!反正江岸又不远。』

『我啊、已有婚约。』

『不是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来,是因为我放不下。』

『连渊,别骗我、别负我!』

华灯初上,女子的容颜美的不真实,笑得开怀。

他最终,还是骗了她,负了她,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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