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帝十七年,七月初一,秋天到了。
这一年,也是西天神历两千七百三十年的七月一日。
在名叫秋风吹拂大陆的第一天的日子里,昏迷半个月的杨子君醒了过来,同时,也迎来了一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子君刚醒来,审判神王没有给他任何休息和缓冲的时间,就要他出去亲自迎接,他也很好奇。
神山下,天谕院外,有一个穿着大袍子的人低头哈气,看那人的身高,似乎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或者是个侏儒。
杨子君一路径直下山,沿途神殿神官,神使和守护骑士团的骑士们纷纷向他恭敬行礼,恭迎他的出现。
杨子君皱着眉,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静静地走到天谕院外。
穿着大袍子的人抬头,看到了杨子君走过来。
杨子君看着大袍子里那张幼稚的脸,突然一愣,伸出手,握紧了腰间的审判十字。
那是一个小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看起来像是五六岁,很矮,长的很可爱,哈气温暖柔嫩小手的时候,可以看到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却让杨子君紧张到了极点!
他不确信能够战胜那个孩子,所以很紧张。
走到近处,杨子君皱起眉,道,“你是客人?”
小孩抬头,露出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黝黑的眼睛,黑的像夜晚和虚无的眼熟。
他的瞳却是红色的,比血液还要红的瞳,看起来很吓人。
“不像么?”
他轻声道,声音有些冷酷,像是高冷的腹黑男。
“和周国以及魔宗的战争,神殿也曾是一大主力,你是周国唯一没死的王子,魔宗唯一的入世者,我不相信你来神殿是作客的。”
杨子君握紧审判十字,手指环动,剑身出鞘一小段,紧张道。
魔童微笑,“我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对了,我遇见了一个老头子,他和我打赌,说我输了,就让我来神殿,做一个小神官玩玩。”
“我输了,我恨神殿,也恨大陆,但你也知道,魔宗一张说话算数,承诺比生命重要。”
说完,魔童从怀里拿了个木牌子,丢给了杨子君。
“那个老头子说,这个给你就行了,还要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杨子君接过木牌,看着那个木牌,摸了摸,大拇指摩擦两下,无奈苦笑,松开了手中的审判十字,道,“今天起,你就是神殿的神官了,不过只是客卿,没有手下。”
魔童摸头,黑红的眼眸眨了下,道,“哦,那老头子还要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杨子君捞头,道,“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眼睛,雪白皮肤,全身雪白的人,他全身穿着白色轻甲,拿着白色的长剑的人,眼神冷漠,站在最高处,掌控一切,也能毁灭一切。”
“哦。”魔童点头,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了。
……
杨子君摸着手中的木牌子,苦笑起来,心想掌教去哪里玩不好,偏偏去魔宗,找个普通人来做神官也好,偏偏找魔宗的魔童。
摇头无奈,回了审判神阁,看了一眼那个人,昏迷了半个月,而且醒来谁都没说,却第一个告诉了魔童,也是醉了。
只是,那个全身纯白的人,会是谁呢?
……
审判神王叹息着,来到了天谕神王的小黑屋。
听完了杨子君讲述他看到的画面后,他直径来了这里。
听着脚步声,天谕神王自然知道是谁,微笑欢迎。
审判神王坐到蒲团上,叹气道,“我越来越想不通了,好多事情我都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只能来问你啊。”
天谕神王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能够成为神王的人,必定不是傻子,但有些问题,本就不是世事,所以人类的眼睛很难看到那些,人类的思想很难想到那些。”
审判神王点头,明白了一些,旋即想了些事,道,“那,子君怎么看得到天书画面的。”
“天书殿的老头应该给你说过,子君是守护者,接近那些,所以看得到那些,就像常年守护天书,所以看得到天书的某些天谕的那些老头子一样。”
天谕神王轻声道。
审判神王点头,又问,“那,那个纯白的人呢?”
天谕神王道,“白色,是纯洁,是无垢,是充满神性的颜色,如果一个人全身纯白,那么,他应该就是所谓的神了,不过,也可能是命运的执行者,因为命运也是神性的一种。”
审判神王皱眉看着天谕神王,看着他永远不睁开的眼睛,“就像你的眼睛一样,所以靠近你眼睛的大脑的智慧远超人类,而且,能够接收天谕?”
天谕神王微笑,“啰嗦,滚回去做事。”
……
秋天的第一天,风渐渐冷了些,却依旧还是有些炎热,似乎不像是秋天。
儒院旧书楼阁楼里,南宫轩,惜儿和幕玲三人在看着书,谁都没说话。
今天是儒院派遣队伍去参加寻道节的日子,三个人都没有去送行,因为没什么好送的。
也不知为何,南宫轩没有带幕玲去找叶宁,只是在旧书楼里看书,惜儿也在看书,什么都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南宫轩放下书,看了看窗外,道,“下午了,去吃饭吧。”
幕玲哥惜儿放下书,轻点了下头。
南宫轩苦笑,看着两人的书,他哪里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一页都没有翻,就盯着书本在发呆,想事。
带家里人走出阁楼,向远处的仙女湖望了望,“听说,姜雪公主又来了?”
惜儿低下头,“对,来找叶宁的,不过叶宁不在。”
幕玲愣住,道,“那哥哥会去哪呢?”
“叶宁一切都会好的,去吃饭吧。”南宫轩微笑道,带着两女,走下阁楼楼梯离去。
……
已经下课了,甲一学舍里,只剩秦佑一个人在看书。
所有人都出去玩了,同窗们讨论了一天去参加寻道节的队伍会有哪些人,而碰巧这个时候,叶宁没来上课。
有人猜测他是不是随着儒院出行的队伍去参加寻道节了,但说来说去,只是说了一堆的猜测,谁都没有准确的消息。
秦佑今天很沉默,因为舍里很多同窗都在说叶宁的不好,说什么长得像娘们,所以迷恋花丛,爱美好色,文采德行看起来好,其实是虚伪,之类的云云。
往常的时候,秦佑和叶宁最好,只是,他始终在乎的是大局,在乎这个集体,所以没有和同窗好友们吵架,因为他知道,叶宁不是那种人。
班上的同窗好友,大多是因为左怡同学和姜雪公主都爱慕叶宁,所以才骂叶宁的,这种酒肉朋友,他很嫌弃,但始终,无法嫌弃。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他也是,所以他没办法怪别人的想法。
只是,叶宁哪里去了呢?
秦佑抬头,他听到了屋外有脚步声。
抬头看去,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平静却带着尴尬的一张脸。
微笑着,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