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暗了下来,窗外蝉声鸣叫,知夏心中烦闷,刚打开窗外,一个身影从眼前窜过,定晴一看,像是太夫人身边的莲儿。
莲儿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周围,蹑手蹑脚地向着一个偏僻的庭院走去,身影很快隐在黑暗中。知夏记得,那个庭院是一个禁区,凝心曾经提醒过她,不可以去那个地方。
知夏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身影,沿着清幽的曲径,走过石桥,周围泉声潺潺,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为何,莲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夜色太黑,想要沿原路回去,根本就不大可能,知夏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闯。
“何人在此?”知夏突然听到一声厉声呵斥。那声音传着几分警惕和生硬,冷冽地让人不寒而栗。
知夏循着月光侧首看去,先看到一个提着灯笼的男人,年岁不大,腰间还有一柄长剑,看样子像是个侍卫。
接着,她看到了侍卫旁边的另一个男人。
只见一袭白衣在灯笼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色,与这黑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清晰又朦胧,像是夜空的星辰一般,有些遥不可及的天人之感。
知夏并不能看见男人的面貌,只是模模糊糊可以辨别是一个年轻男子,清冷的气质如此静谧,却又如此强势,让人不敢直视。
知夏有一刻的恍惚,这是白府怎么会有两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
估计是知夏出神地久了,但见那侍卫模样的男人将灯笼举得更高些,似乎是想看清楚她的面容:“你是何人?为什么在这里?”
知夏被这一声冷冷的喝声惊得回过神俩,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两个男人看了很久。不禁低下头来,有些羞怯。
“出来散散心。”知夏轻声回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男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夜中散心,姑娘好雅兴。”白衣公子这才清清浅浅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与漠然,无端地让知夏的心绪安定下来。
只是知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哪来的雅兴,只是太过无聊了。
“姑娘是白府的人?”夜色中,她又听到白衣公子再次开口,这次只是简单的询问。
知夏想着这公子既然来到这里,怕是白易的客人,于是点了点头。
知夏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此地并没有什么人来往,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赶紧离开,便不会引起误会。
白衣公子目光犀利,虽然没有看清楚知夏的面容,却也能看懂了她的意思。他在夜色中沉吟片刻,又徐徐道:“今夜之事,权当在下没有看见,告辞。”
此言一出,两个人信步离开。
知夏目送两个人离开,才返回了月央阁,内心却是怎么也安静不了。
第二日,知夏在池边观赏荷花时,凝心匆匆向她赶过来,脸上尽是慌张,待走到她面前时,轻唤道:“知夏。”
知夏转过头,看她面色苍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夫人让你去厅堂,说有事找你。”凝心说完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又挨近了知夏,压低声音道,“云姑娘的孩子死了。”
知夏听闻那个荒废的院子里住着一个姑娘,只是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什么身份,昨夜她看见太夫人身边的丫鬟莲儿去了那个方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跟随着凝心转过亭台曲榭,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厅堂。已见大家都排列在那等候,知夏急忙走到前去。面前站着十几个妈妈和丫鬟,太夫人坐在正堂椅子上,面色严肃。
地上有一个棉被包裹的物体,看形体像是一个半个月大的孩子。
一个妈妈走到太夫人身边俯下身轻声呢喃了一番,随后退到了一旁,太夫人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冷,眼光越来越犀利。
“跪下!”突然一个冷冽的呵斥响起,知夏还来不及反应,膝盖就被迫跪了下去,左右两边分别两个老妈妈站在她后面。
知夏心中一颤,抬头看了看莲儿的表情,略思考一番,便将事情猜的差不多了。
“昨夜知夏姑娘去了哪里?”太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妈妈突然开口,目光紧紧的注视着知夏。
“有人看见你去了那个院子,这个知夏姑娘怎么解释?”太夫人淡淡的道,眼神却是一片漠然,一副泰然自定的模样。
知夏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指控莲儿必会涉及太夫人,而且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莲儿去了那个院子,而偏偏有人说看见了自己去了那个院子。这一切仿佛是个巨大的阴谋,而那个背后操控者想要借她除掉云姑娘。
在白府呆了几个月,一些谣言总是会传进她的耳朵里,云姑娘本来是老爷的小妾,刚娶进门老爷便暴毙,听闻这个小妾还是老爷的母亲强迫老爷娶得,不知为何,两年后,云姑娘居然怀孕了。
老爷死了,孩子是谁的?白府所有的人都缄口不言,仿佛像是约好了般,这一点知夏也能理解,白府这样的大家族,怎么会让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只是有一件事知夏不能明白,为什么那个孩子没有事,还活了下来。
知夏抬眸看了看莲儿,莲儿一副镇定的模样,眼里还有些窃喜,转眸看着座上的气势颇大的太夫人,轻声开口:“太夫人,昨晚知夏无聊出去散了散心,只走到泉水石林处便转身回去了。”
“有人看见了吗?”徐妈妈开口问道。
“没有。”知夏如实禀报,用余光看了一眼太夫人,一抹狠绝在她的眼里转瞬即逝,知夏心里一惊,攥着衣摆的手紧了紧,继续道:“知夏虽然出去了,但是没有去那个院子。”
“将云姑娘带上来。”太夫人沉声道。
不一会儿两个妈妈将一个女子带了上来,女子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纤腰柳眉,着实是一个二八姑娘,若不是知道地上的孩子是她的,知夏会认为那还是个年轻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女子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一看到知夏,眼睛里露出狠绝和浓浓的恨意,挣开两个妈妈,朝知夏跑过来,面目狰狞,“你这个女人,赔我孩子的命来,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去死!”
知夏心中一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女子向她跑过来,尖锐的指甲直直向她刺过来。
女子的手紧紧的抓住知夏的衣袖,瞪大眼睛,恶狠狠地道:“你给我去死!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其余的人胆战心惊,凝心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想要上前,一个老妈妈上前抓住了她,低声威胁,“不要动!”
知夏不知道怎么挣扎开来,女子的力气大的吓人,像是拼了命一般想要把她往死里逼,只能努力地掰开女子的手,解释道,“云姑娘,你一定是误会了。”
但是云姑娘却不听她的解释,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只是死命地勒住知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