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天气,西斜的落日殷红半天云霞,长街上皆是行色匆忙,劳作一日归家的路人。凤箫巷里,一辆紫檀木纱清油车缓缓驶出,车饰几近华丽,向林中驶去。
马车中一名男子坐直身子,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淡然带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超凡而孤高,冰凉而淡漠,温润如玉又云淡风清。仙姿秀逸,孤冷出尘,长发如瀑,眼落星辰,风采翩翩绝世。
青崖停住了马车,不远处几十个人层层排列,锋利的刀刃蓄势待发,马车里传出清冷磁性的声音:“青崖,继续前行。”
“是,公子。”青崖领命,不再看远处的几十个虎视眈眈的人,马车辘辘前行。
待马车行驶到距离他们几米的距离,突然其中一个人开口道:“马车中可是慕王爷?”
马车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停了好一会,那个清冷的声音才响起:“玉狸社找本王有什么事?”
玉狸社是江湖上最隐秘却又是最知名的间谍组织,他们的人渗透到朝廷,豪门,帮派打听各种绝密的消息,而后突然在人间消失。只要出得起价钱,就可以从那里买到足够的情报,朋友,上司,朋友,他们的所作所为隔日就会完整地传递到买家面前。玉狸社就像是藏匿在屋里的蚂蚁,秘密的搬运众生的消息,首领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有人出钱买你的头颅。”那人又道,声音平淡,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哦?”马车中的人移步踏出,手持一把羽扇轻轻煽动,青崖立即恭敬地站在了他身后。“不知道那个人出的价格值得吗?”
碍于慕王爷在江湖上的名头,来袭的人不敢怠慢,刀剑势如奔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他们快,他更快,后出手的慕王,赶在所有人的前面。羽扇,掠过十几个人的要害,那些鲜血不停地溅洒在空中,却是一滴没落在那雪白的衣袍上。脚步不停,他们的咽喉与胸腹那样好找,轻轻触碰之后,就像一个废物一样倒下。一个,十个,速度快的让人晃眼。
不出半刻,一百多人全都倒下,只剩一人静静地站着,衣饰华丽,神情冷漠阴鸷。
“传闻中南宫枫的武功深不可测,果然名不虚传。”
慕王半眯着眼,羽扇遮住半张脸,缓步靠近了马车,略有些疲惫的轻倚靠在车身,轻声道:“青崖,还有一刻钟,天色就要暗了。”
不远处的男子眼眸露出狠绝,冷笑一声:“就凭他?也想要我的命?”
“试试不就好了?”
忽地林中乐音响起,曼妙动听,如潮水抹平细沙。青崖一扫在河上的轻柔,铿锵如长剑出鞘,又如群马奔突,长剑出鞘。
男子的招式神出鬼没,往往陡然而出,不可捉摸,两人势均力敌。
如此僵持了多时,男子屡次企图偷袭青崖都无法得逞,不觉得心烦气躁。青崖心神合一,身手灵活,转瞬间掌握了男子的弱点。
千钧一发之间,‘哐当’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男子恨恨的瞪着一旁的南宫枫,道:“慕王,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是谁买凶要你的人头!”说完忽然眼睛发白,嘴角溢出血迹。
青崖伸手探他的气息,皱了皱眉:“公子,这个人咬舌自尽了。”
乐音忽地停了下来,像是惨败的花蕊一般,还未开放,便已凋零。
华美的马车重新行驶起来,留下了一片片散香。
夕阳将下,遥远的天际宛如铺着的半匹红锦,云片镶着金红色的边,在高远湛蓝的天空下,浓艳而壮美。
一名女子静静的躺在草丛中,格外显眼。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
因女子挡住了去路,青崖不得不停下马车。
“公子,有一名女子昏睡在路旁。”青崖轻声道。
一双玉手撩开了帘子,南宫枫的眼光落在几米外的女子身上,淡淡的开口:“绕开就好。”
“是,公子”青崖领命驾骑马车打算从知夏的旁边过去,一阵风轻轻吹来,吹开了洒落的锦帘。
仅仅是一瞥,仿佛过了一光年一般,南宫枫的目光掠过知夏紧闭着的脸,平静的心湖像是被石子掀起一阵阵涟漪。那张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无数次梦中遇见,他不止一次想着如果遇上了会怎么样?
“青崖”
急促的一声,像是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不可置信,担心,激动。这些词都不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马车重新停了下来,帘子重新被撩开,一抹白色一闪,青崖看着知夏身边的南宫枫,有一瞬的恍惚,公子从来都没有这个模样。
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风姿卓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而现在的公子,脸上的激动与不可置信就这么轻易地展现出来。
南宫枫将目光停留在知夏的脸上,白皙的额头上有一块磕伤,显得刺目惊心,他不禁心怜起来,她是受了什么苦,才这般模样。
“公子,你打算把这个姑娘......”青崖住了嘴,公子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只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是福是祸都不知道。
“青崖,启程回王府。”
“是,公子。”
林子里响起几声鸟鸣,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路径上,扬起几片洒落在地上的黄叶,通往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