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这次考核赛对黎络来讲简直没什么意义:他在西院弟子心中已是神话般的存在,顺顺利利地进了南院。
南院与之前的西院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里的弟子都显得十分亲密,即使黎络是刚刚来也没有人表现出排斥。黎络很轻松地住进了中级弟子的宿舍,条件要比在西院好的多,起码是每人一个房间。刚在南院安顿下来,黎络就问他的新邻居,知不知道元质观在哪儿。
他的新邻居是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小青年,只不过人是那种乖乖的很腼腆。他叫做孟望,在南院大家都叫他小望。小望挠了挠头,很无奈的说:“我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长老处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他。他是你朋友?”
“算是朋友吧。”黎络也无奈地笑了笑。他跟元质观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啊?他来找元质观,仅是为了那场比赛吗?
黎络按小望指的路线到了长老处,长老很多,都穿着统一的深蓝色长老服。黎络找了一个面相和蔼的长老问是否可以找一个人,长老盯着黎络看了几眼,拿来了一个大本子。黎络翻了好几遍,才在上面找到元质观所在的那一拨弟子的住房位置。黎络谢了长老,刚要走,那个长老却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黎络。”
“你是不是要找元质观?”
黎络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怎么知道我要找元质观?
长老神情复杂地看了黎络一眼:“你跟我来一趟吧。”
黎络觉得一定出了事,就跟着长老去了一所幽静偏僻的房子。房子建在山脚下,薄薄的雾岚形成一种虚无缥缈的景象,似是桃源仙境。
长老微微推开门,房内的陈设简单朴素。转过一道帘幕,一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瘦得几乎失了血色。
元质观!
黎络愣在那里没有说话。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元质观的实力并不差,到了南院后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吗?
长老叹了口气。“质观到了南院后就成了我的徒弟,很听话很认真,就是心性稍高傲了些。前段时间东院里考核赛进入南院好几个修为很不错的弟子,有几个人不知说了点什么,质观当时反驳,几句话后几个人就打了起来。质观当时打赢了那个领头的,没过几天就有一伙人来找质观。他们下手极狠,完全是为了打残质观。好在那天我在附近,破格救下质观。
质观昏迷几天了,偶尔清醒时对我说西院的弟子考核将要结束,请我一定要找到黎络。我在外面找了很久,才等到你。”
长老叹息着转过头去。黎络心如刀绞。很有可能元质观就是因为自己才会和那些人发生冲突的。黎络打定了主意,冷静地回头问长老:“长老,为什么元质观在院里却没有得到救治?”
“都是我对不起质观。我在这里是地位最低下的长老,根本没有送弟子去诊疗室的权限。别的长老都没人愿意管,我只能靠自己这把老骨头不断地给质观炼药丹。可惜我只能练出人阶的药丹,只能维持状况却治疗不了。是我害了质观啊!”长老已经老泪纵横。
黎络握紧了拳头。这里的弟子之间轻松亲密,怎么在长老这儿成了看人使色?“长老,要怎样才能救他?”
“那起码要用地阶上品药丹了。但我这儿根本弄不到。藏经阁里有卖,但几乎是天价,很少有人买的起。”
“那这颗可以用吗?”黎络从戒指里找出那颗兽魄炼的地阶上品药丹,递到长老手里。长老惊讶不已,连声激动地说:“可以呀,真的是地阶上品药丹!我去给质观试一下。”
长老欣喜急迫地奔向元质观的床前,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下药丹。药丹入口即化,元质观无力而枯干的手动了一下。不久,元质观果然醒了过来。
“黎络,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元质观看见黎络,无力地说。
“我当然要来,咱们不是说好在南院来次正大光明的比斗吗?上次你把我的机会占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回头一定比。现在你就不要出去了,那天我听几个新弟子说你打败了西院的左砚,左砚的大哥左珂是南院的院榜上前十的人物,我怕有人找你麻烦。”
黎络听了心里酸酸的,只能强颜欢笑地说:“我才不出去呢。我还没打败你呢。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出去找他们算账。
”你别傻了。我感觉,我好不了了。”元质观勉强地笑着。
“你才傻的好吧。你吃了我亲手炼的药丹,怎么不会好?”
“我这伤势,恐怕要用地阶上品药丹才能治。我们这里是得不到的。”
“你吃的就是地阶上品。你都说了这么多话了,已经好了呀!”黎络呵呵笑着,默默地感谢着上天。
“嗯?”元质观显然此时才发现身体的变化。他缓慢地下了床,长老急忙过去要搀他。元质观轻轻推开长老,颤悠悠地跪在长老面前:“师傅,我拜您为师这三个月,您对我视如己出,大恩难报。现在我好了,我兄弟也来了,您就把真相告诉我吧。”
黎络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真相,什么真相?
长老没说话,默默地搀起元质观。静默了好久。长老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孩子啊,这已经不是你可以为我做的事了。”长老说完,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黎络把元质观扶回床上,小心地问发生了什么。元质观叹了口气,眼睛里的坚毅愈发凝重。
“黎络,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你这么聪明,会不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做他的弟子?”
黎络点点头。他的确想不通,元质观底子这么好,怎么会找一个地位低到连给弟子看病都没有能力的长老做师傅?
“苏长老的地位原本并不低。很久以前,他和我爷爷是好友,都是祁宁殿的核心弟子,修为都在武神之上。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苏长老的修为便落到了初阶武王,与我爷爷失去了联系。我爷爷打探了几十年,才得知他的下落。我出来时答应了我爷爷,要找到真相。我一直觉得,事情不会简单。”
话音刚落,苏长老竟回来了。“质观,黎络,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在这么躲下去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往事就是往事。”
苏长老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在回忆几十年前已经从记忆里删除的东西。
“很多年前了,那时殿主改选,我和你爷爷都是候选人。当时殿主的儿子认为殿主之位应该是他的,暗地里给我和你爷爷下了扼天毒丹。你爷爷正好出门侥幸躲过,我却因此失去了修为,如果此毒不解,就永远不会进步。结果我就落为初阶武王,勉强躲在这里做长老。
至此后我再也不敢与外界有过多联系。新殿主因为老殿主犹存没有杀掉我,老殿主去世后他觉得我已经没什么威胁就没注意过。其他长老明知道这件事就谁也不敢接近我,久而久之,就成了这里的老妖怪,没人理的废物。”苏长老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命运。
“那我们可以帮到您吗?”黎络轻声询问。
“可以。我花了几十年的精力打造了一个孚泽盘,上面封锁着我体内的毒力。只要在此盘中滴一滴殿主的血,我的毒就可能化解。我努力了一辈子,都没有自己打破樊笼。”苏长老说到这里摇头笑了笑。
“师傅,可不可把孚泽盘交给我们?我爷爷的嘱托我不敢忘,您的恩德我也还没有报。如果可以,我一定帮您向殿主讨回公道!”元质观信誓旦旦地说。
“质观,我可以把孚泽盘给你,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着急,即使不讨这公道也无所谓的。其实这孚泽盘原是我的一件地阶中品宝器,特定是以风为力,与你的破天竹林是有相似之处的,你可以好好利用它。也算为师留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吧。”
元质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师傅,你等我回来,我要让当年欠你的人都把欠的还回来!”
苏长老欣慰地笑了:“不必了,你和黎络住我这里吧。我想去崇露山找你爷爷叙叙旧了。”苏长老刚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都没有追。
“崇露山?你爷爷在崇露山?”黎络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对,别人都喊我爷爷崇老,他一直在崇露山上,通常不露面。可他的消息十分灵通,殿里的一切他都知道。”
怪不得在崇露山上见到崇老有一种熟悉之感,原来是元质观的爷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努力修炼。只有晋升核心弟子才能见到殿主。至于现在,我们去符赛台吧。”元质观走起路来还有些艰难。
黎络追了上去,“你身体还没好出去干嘛?”
“我带你去比赛,你这高阶武主的灵符修为在这里是不入流的。”元质观头一次笑嘻嘻地说话。黎络看看元质观,才发现他已经是高阶武宗了。
“好,让我在修为上先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