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如晶莹玉盘高悬星空,柔和的光辉洒落林间,斑斑点点,渲染出朦胧迷幻的静谧。
空地上,巨大的篝火燃起的红焰映照着众人的面庞,闪烁间迸溅着丝丝火光。
祭台之下,上百人聚拢在一起,静静的凝视着祭台上站着的那个苍老的身影,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幼童们,也都安分的依靠在母亲的怀里,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着。
“昊天之上有真神,冥灵之外是众生,天灾祸患降人间,哀鸿遍野寻净土;(膜拜)拜天地众神,(告祈)祈万物灵仙,(求愿)愿诸世圣人;贪嗔痴恨怨,恶怒怯邪魔,斩七情六欲,脱生死因果,得不堕轮回;以此渺小之躯,求彼广大之法,开天之眼,化吾之苦;霄霄三界,芫芫天道,何所其为极……”
苑老盘腿坐在高台之上,表情庄严肃穆,同时面前放着一尊四尺见方的三足铜鼎,鼎内插着三根神树的枝条,他一边从手中端着的陶碗里蘸水洒向枝条,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吟唱着这首已经传承了千年万年的“祈神词”。
靡靡之间,恍若从遥远的上古时代传来了受尽苦难的凡间众生的祈神之音,何其的苍凉,何其的悲怅,述不尽的伤叹无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公,视众生为蝼蚁!”轻叹一声,云少天不屑的摇了摇头,“世人为何总是看不穿呐!若想逆天改命,靠的是自己,是人之本身!抱着不切实际的愿景,妄想天道眷顾,终究只是虚妄一场!岂不知这无尽苦难,天灾祸患,也只是天道因果而已!”
不过,纵然这种一旦天灾降临,祸患横行之后,就祈神求愿的行为略显可笑。但是,总归还是有着念想,精神上可以得到一丝寄托,却是好过于那些连信仰都没有,绝境之时茫然麻木的‘行尸走肉’者。
另一边,神树祭典依然在有序的进行着,在长达一个时辰的祈神仪式结束之后,自然就到了吉普大叔他们上场的时间了。
云少天本来还好奇,这九苓冠杨树的树干粗大无比,可无法像一般树木那样,搂抱着攀爬,而且在第一层树冠之下,皆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一根分干枝桠,粗略估测,这一部分少说也有百米之高。
虽说平地之上,百米的距离也并不算远,可这距离一旦竖立起来,那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在整件事开始之后,云少天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爬树这种活不是找身形灵活的少年来干,而是三个看似笨重壮硕的彪形大汉来完成了。
要说这关键,还是在于往上爬的方式,三人并不是各自单独攀爬,而是绕着树身系上一条小臂粗细的麻绳,而三个人同时套在这圈麻绳之中,手上、脚上分别穿戴着特制的藤套和藤鞋。
要说这藤套和藤鞋也是有门道的,主要在于所用的材料上,这可不是一般的树藤,而是一种叫“沾墙藤”的藤类植物。
这沾墙藤最大的特点有两个,其一,整根藤的表面的有着大量的突起,尤为的粗糙,其二,这种藤枝一旦受到外力挤压,会分泌出一种浓稠的白色黏液,黏液的粘性很强,甚至是粘在墙上,普通人不用全力都难以扯下的程度,因此得了一个“沾墙藤”的名号。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沾墙藤虽然受到挤压就会分泌黏液,但其本身却异常的坚韧,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轻易是不会被破坏的。而现在,正是利用了这沾墙藤的奇特效用。
只见三人相互配合着,一点点的向着树冠移动,整个过程有着一定的技巧性,但是却更考验攀爬者的耐力,毕竟这是靠全身的力量为支撑,慢慢向上挪,也就不难解释为何要让三个健壮无比的虬须大汉来进行这项工作了。
要说,整个攀爬的过程其实看起来挺人热血沸腾的,想想看,三个肌肉贲起的大汉拼尽全力向着高处攀爬,身上的肌肉块块紧绷,咬紧牙关,埋头向上的场景,也别有一番乐趣。
而且,云少天也看出来了,吉普大叔以及另外两个大汉,虽然没有修炼过内气功法,但是应该用特殊的法门锻炼过肉体,体魄强横勉强可比外家炼体高手。
当然,外人只能看热闹,其中的辛苦自然只有本人才知晓,总之,在历经半个多时辰的咬牙坚持之后,三人终于攀上了神树的第一层树冠之中,接着便开始砍断树冠中多余的枝干,收集汁液。
而等到他们下来之时,却是比上去的时候简单多了,三人先是将携带上去的麻绳接到一起,随后将这根长达百米的麻绳从粗壮的枝干上垂下,三人依次顺着麻绳滑下来,然后将麻绳拽了下来。
云少天其实在想,难道就不能把这根麻绳留在神树上,等下次再爬的时候,那不就省事多了?但转念一想,或许整个攀爬的过程也是祭典的一部分吧!
等到一系列庄严肃穆的求祭仪式结束之后,时间已经过去接近两个时辰了,与此同时,从祭典刚刚开始就消失的苑苓儿又再次出现在了云少天面前。
“妖怪大人!爷爷让我来叫你去参加祭食宴!”站在云少天的面前,小妮子的俏脸有点泛红。
“嗯!”云少天点了点头,跟在苓儿的身后下了楼。
这所谓的祭食宴,看上去跟普通的篝火晚会没有多大区别,村子里的人尽皆聚拢围坐在巨大的篝火四周,然后从篝火中分离出数个小得多的火堆,在上面架烤着各类肉食。
只是让云少天无语的地方在于,这些架烤的肉食却是来自祭典**奉的祭品中的一小部分,按理来说,祭品是敬献给天地神灵的贡物,凡人是没有资格享用的,说白了,就是放在那里浪费的。
这下倒好,本来庄严肃穆的祭典,因为这么一个戏剧性的变化,多少显得有点搞笑起来。
不过,在询问了苑苓儿过后,云少天才得知了其中原委。
事实上,在久远之前,祭典用到的祭品比这还要丰盛隆重百倍,甚至一些高阶的魔兽都会杀死之后用来祭祀。
而且那时的祭品,是绝不允许人们动用分毫的,完完全全的浪费粮食。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祭典的规模越来越小,直到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古树村还在坚持举行神树祭典了。但是,一个不过几十户人口的小村落又能拿出多少贡品用来祭祀呢?
所以演变到现在,虽然每次神树祭典举行之前,村子里都会事先预备一定量的肉食以及粮食酒水用来祭祀之用。
但是,这些东西也是村民们口粮的一部分,如果放在那里浪费掉,大家或许就要饿肚子了。
因此,每次祭典结束之后,除了当天晚上从祭品中拿出一小部分用来举办祭食宴外,剩下的都要重新入库,留备口粮。
天地神灵不食人间烟火,而且自有怜悯凡人之心,不忍众生受苦挨饿,只要敬神心诚,亦可取食祭祀之物。
在趋于这种心态之下,取食祭品的行为也就顺理成章了,说到底,还是资源有限,能充分利用的东西,不浪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