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者所言,其余四位小尼姑都露出震惊的神色,目光转向静安,满脸的不可思议。
“师姐,此事可当真,七难经怎能传入中土,我等为何不知?”其中一位女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静安心中一跳,没想到这人不仅窥破几人来历,而且连这个秘密也都知道,见到四位师妹神情,连忙歉然道:“师尊不过是担心你们太过天真被恶人欺诈而已。”
转头复对老者言道:“不知老人家何处听得此言。又为何想看本门经书呢。”
老者呷了呷嘴巴笑道:“佛门圣经,江湖人谁不想一看呢,不过这消息嘛,你们放心,除了那龙庭坐着的那老头,就只有我知道而已。我只看不取,你等只需在此地停留三天便可。看完我自还你回去交差如何?”
静怡仍旧懒洋洋的,听得这话,连眼皮也未抬,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张嘴朝门外大喊一声:“小二!上点点心什么的来可以不?”一扭头,又满面敬仰的看着老人家:“老爷爷,敢问您高姓大名啊?”
老者冷哼一声道:“老头鄙名想必姑娘也未必听过,说出来又有何用?”
静怡笑道:“我就是觉得,中土这边的人,真有意思,连走路都得杵着拐棍的老爷爷,也还这么拼命的好学,以后得向师弟师妹们讲讲,也是趣事一件呢,可是呢,万一师弟师妹们不信,我却连个名字都说不出来,不是让人以为是骗子吗。”
老者面色微沉,冷哼一声,不再理静怡,朝静安冷冷道:“老头子耐心有限,快做决定吧,若非念你等是隐宗之人,不问世事,老头子早杀人越货走人了。”
静安秀眉低垂,双手合十,仿若未闻。
老头一声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一声长喝,双手一掀,榆木八仙桌裹挟着满桌子碗筷哗哗啦啦顿朝静安面前一拥而去。
接着棍随手动,那黑亮的阴沉拐棍,呼得一声朝静安双腿扫去。
静安却也不惧,站起身来,僧衣一拂,便将袭来之物通通卸在身后,眼看脚下拐棍袭来,身形不退反进,双脚泛起一阵青光,避过棍锋,左脚狠狠的踢向辊身一侧。谁知老者变招神速,棍脚接触之际,猛得向地上一落,这一脚顿时踢了个空。
老者不待静安变招,猛的一脚踢向拐杖这头,拐棍顿如一条黑龙,朝着静安右脚袭去。
静安一脚出空,来不及回收,一声轻喝,右脚清光更盛,便要硬抗这一击,却见那拐棍速度骤然变慢,仿佛面前空气极浓极稠难以穿过,静安眼睛一亮,重提一口真气,连忙跳出战圈。
老者眉头一皱,冷笑一声,转头朝一把静怡瞧去。
却见一旁安坐的静怡双目微合,双手合十,掌心正散发着淡淡青光。
老者见到那光芒,精光闪烁的眸子一闪,冷笑道:“好闺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练成了九重经。”说罢,微一跺脚,踢出去的拐棍又重回到手中。
老者这才从长凳上起身,冷冷一笑,一棍便朝静怡天灵盖袭去,静怡仍坐在长凳上,双目似睁似闭,似乎昏昏欲睡,出手竟也懒懒洋洋,将手一伸,缓缓朝拐棍握去。
老者面色一凝,忽觉自己平素凌厉无比的拐棍,在击向静怡手掌之时,骤然变得迟缓了,仿佛这女尼身前空气,犹如一团粘稠的浆糊一般,他连忙将拐棍一提,后撤一步,接着又朝静怡面门袭去。
同样的事情又发生,静怡仿佛打了个哈气,另一只手掌竟直接的朝拐棍抓去。老者面沉似水,一声怒喝,手臂青筋暴起,无视那空气中的阻力,棍头狠狠击向静怡雪白掌心。
然而拐棍仍旧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最终竟然仿佛被静止了一般,眼看这就要被静怡抓到手里,忽然她面色一变,伸出去的手陡然缩了回去,摊掌一看,雪白的掌心居然出现一粒殷红的血珠。
老者收回拐棍,一声长笑:“哈哈哈,七难真经名不虚传,阁下所掌握的,恐怕是传闻中的苦睡境吧,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啊没想到,竟逼得老头出此下策。”
静怡将掌心揉了揉,从长凳上站了起来,眼里青光潋滟,笑意盈盈的道:“老爷爷真不知羞,居然棍子里藏针尖,暗算了我这个可怜的小尼姑呀。枉我还想把你的事情拿回去给师弟师妹们做榜样呢,这可不行。”
老者面色微红,一挥手,将拐棍扔掉,道:“既然破了苦睡境,就让老夫好好领教下你还有什么本事吧。”
一旁静安忽然开口道:“静怡,还是让师姐来吧。”静怡点了点头,退后和群尼站在一起。
老者一愣,笑道:“也好,欺负这么个小闺女,老头我还真不怎么下的去手。”
静安双手合十:“请教了。”一挥僧袍,右手外展,左手护住身前要害。
老者脚尖一勾,挑起拐棍,凌空一跃,如苍鹰袭兔,双脚顿如雨点般朝静安踢去,静安双手连挥,转眼间两人硬拼了二十多招,静安脚步虚浮,连连后退,老者身形尚未落地,借着拐棍朝地面一杵之力,猛然又是一脚狠狠的踹向静安胸腹,静安面色凝重,强提一口真气,将手臂交叉护在胸口,只听轰的一声炸响,静安人已经不见,墙角出现了一大窟窿。
“师姐!”那四名女尼惊呼道,连忙朝屋外跑去。
老者仍保留这一手拄棍一腿飞踢之势,另一只手对着静怡招了招,笑道:“来吧,小姑娘,剩下四个看起来全不济事,护不护得住九重经就看你的了。”
静怡面色平静,微微一笑,就欲起身,忽然间,后门的青布帘子被掀了开来,一个少年探出脑袋,睡眼惺忪的朝柜台大喊道:“小二,小二?晚上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咦,人呢?哎哟都走光了吗?”,他忽然转头看到了那凭棍而立的老头,悚然一惊道:“哎呀,老人家你这是耍得啥?”
静怡见刚才同桌的那个少年从后门出来,忍不住扑哧一笑:“少侠睡得可好,外面一场热闹可是错过了呢。”
那少年一身玄色道袍,腰悬长剑,却不是道莲是谁,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两人一眼,尴尬道:“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不过你们继续,我找点吃得去。”说罢,也不理二人,径直奔着厨房而去。
不一会,端了一盘花生米,又把柜台的小凳子也提着,走了出来,找了张干净桌子,自顾自的倒了一壶茶,见两人还未出手,连忙道:“你们不必在意在下,我就看个热闹,你们打你们的。”
静怡颇有些啼笑皆非,转头看老头一脸阴沉,忍不住笑道:“老人家,别耍宝了,来吧。
老人冷哼一声,身形一纵,拐棍就朝静怡刺去,还未接近之时,忽然一声轻喝,那黑亮的棍身顿如炉火一般通红发亮,烧灼得空气一阵扭曲。
静怡沉气凝神,双掌青光再起,无视棍身如火石一般的灼热,一掌从上至下,一掌自下而上,正好夹住了那袭向胸口的一击。
她一身轻斥:“起!”,灰色僧袍无风自动,交叠的双掌聚起一身真气,猛然向两侧一拉,一股巨大的扭力透过棍身直达老者右臂。
老者面色一变,失声道:“观澜掌!!”猛然撤棍后退,左手护着右手,朝反方向接连卸力,然后一直倒退直抵墙根,一撞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静怡缓缓收功,面色一阵苍白,身子一晃,就向后倒去,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身后,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太师椅也刚巧递了过去,道莲将她肩膀虚按,静怡便坐倒在了太师椅上。她有些吃惊,那对眸子几经闪烁,终于还是沉默了。道莲回到原来的桌旁另斟了一杯茶,扭头问道:“想喝吗?”静怡眼睛一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有些羞涩的轻轻点头道:“多谢了。”
老者缓缓的走了出来,一条右臂如面条一般耷拉着。他满脸阴鹫,望着那靠在太师椅上的小尼姑冷笑道:“没想到隐宗区区一个弟子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不仅学会了七难真经,还练成了南澜掌,真是后生可畏啊。”
接着,目光瞥向一旁坐着的道莲,冷冷道:“这位是?”
道莲伸了个懒腰,翘着二郎腿,又将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忽然一扭头道:“出家人吃菜籽油吗?”
“啊?”静怡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莲便把那一小叠花生米递了过去:“那这个给你吃了,刚才那一掌真厉害啊。我帮你,你有空教教我好不好?”
静怡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事急从权希望师傅不要怪罪静怡。”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的。”
道莲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摇头苦笑到:“你这个出家人居然在骗我。唉。”
“啊?”静怡脸色又是一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只得装傻道。
道莲轻叹口气,缓缓走到老者身前,略微一拱手:“老爷子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