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我随他进了书房,见他立马又换回一副慵懒模样,半躺在榻上手支着头,紧蹙着眉毛对我吩咐道:“我口渴了。”
心知他的意图,我欠了欠身,回道:“是,奴婢这就给您去沏。”端起桌上的茶具,转身而去。出了书房,径直走向炊事间,却不料竟在那碰上了彩凝。
她闻见动静,回眸见是我,身子微微一颤。眼神有些失意地望着我手中的茶具,随即莞尔一笑道:“妹妹是要帮相公沏茶吗?其实这些事可以由下人来做的。”我不就是他的下人吗?哎,苦就苦在还不能说。
我放下手中的茶具,自己都觉着有些好笑,“我也想要偷懒,可相公他非要尝下我的手艺,无奈只能亲自走这一趟。”
话说完,我就有些后悔。听着怎么觉着有点像在示威?我没在看她,着手开始找起了茶叶,这有钱人家连茶叶品种都非常繁多,光是绿茶就有十几种,那家伙平时到底喝什么呢?
正愁着,身边的彩凝许是看出我的迟疑,伸手将我左侧的一罐大红袍拿起:“相公他平时只喝武夷山的大红袍,说是此茶入口后香醇度最高、口感极好,是其它茶种无法比拟的。”
说着,她已着手泡了起来,:“茶的口感基本取决于水,水温高低可因茶而异。沏茶时,茶与水的比例很重要,不同的茶水比,沏出的茶香气高低、滋味浓淡各异。当茶水比和水温一定时,溶入茶汤的滋味也会随时间延长而增加,这大红袍是一种很耐泡的茶种,冲泡七、八次仍就有香味。品饮时必须选用这种工夫茶,小壶小杯细品慢饮才能真正品尝到岩茶之巅的韵味。”
望着眼前滔滔不觉的彩凝,我有些入了神。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有种让我折服的感觉。她竟可以对自己所爱之人的喜好了解到如此境地。甚至连沏茶那么小的环节,她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而这样的她却得不到他完整的爱,这就是万恶的古代,做女人注定是要受伤。
不想扰了她此刻的幸福,安静的待她将茶沏完后,我才缓缓开口:“相信相公喝了姐姐沏的茶后,一定能感觉到姐姐对他的爱。”说完我拿起茶具转身离开,些许是我刚才的话太过直白,在我跨出门栏前,竟见着她的脸廓有一丝红晕。
进了书房后,很明显,司徒邪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歪坐在书桌前,一手执着书,另一手则不停的轻叩着桌子。见我进屋,立马腾的一下从椅上站起,冲我大吼道:“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存心想渴死我不是?”
见他吹胡子瞪眼,我也不搭理他,慢慢地走进书桌,将茶具放下。拿起刚沏好的茶壶倒入小杯中递给他:“我说少爷,您怎么就那么心急,这泡茶也是需要工夫的,来喝一口看看如何?”
他接过我手中的小杯,凑近鼻子闻了闻,面露惊喜之色。他轻轻将小杯放到嘴边,小酌一口,挑眉道:“记得在你出门前,我好似并没有告诉过你我要喝什么?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喜好喝这个的?”
“我的少爷,您都说您不曾告知我了,我又怎会知道呢?”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回道。
司徒邪有些讶异,他握着手中的小杯,若有所思的望着。“您难道真喝不出来,这是谁沏的茶吗?”我试探性地又问了声。
司徒邪放下手中的小杯,促狭着眉有些不悦,“你还真是坦白,我让你下去沏茶,你到好,跑去使唤别人了!现下你自己说吧,我该扣你多少银子?”
扣我银子,为什么要扣我银子。我直视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司徒邪,心下有些恼了,“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扣我银子。明明就是你的错,还硬要赖在我身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司徒邪闻声也有些怒道“你到是有理了啊!我莫名其妙,你到是给我说说,我到是哪里莫名其妙?”
“我当然有理!真不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一个在你身边默默为你付出5年的人,到头来你竟然喝不出她的味道。你可知方才彩凝有多用心为你沏这茶吗?她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为你想的滴水不漏。而你呢?没想道你竟可忽视她到这个地步,你这样的行为和你爹有什么区别。”
啪!的一声巨响。司徒邪愤然的将桌上的茶杯一扫而地。一把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怒声道:“你到底以什么身份,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想要在乎谁,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在这府里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否则有的是人要你的命。”
说完,他猛的抽回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我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片刻,司徒邪好似平复了心境,缓缓吸了口气,跌坐在椅上,语调有些平静地说道:“我能给她的只能是这么多,其他的我给不了她也要不起。”
我听着,轻笑一声,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感情没有给不起也没有要不起,只有你不愿意付出,既然你要了她,为何不对她负责到底?”
“我给她名份给她生活难道这还不够吗?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爱情不是我们应该有的,这点她应该早就明白。”
司徒邪的话让我顿时语塞。是啊!在这个大宅深院里,爱情简直是件可笑至极的东西,应该说连情这个字都不该有。这里的人除了阴谋就是利益,为何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觉醒。更可笑的是,竟还妄想能用现代的爱情观,来改变这些老古董。若水三千,只取一瓢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沉寂片刻,我缓缓垂下眸,轻声低语道,:“刚才是我一时脑热冒犯了您,现下要是您想扣我银子那就扣吧。”
司徒邪闻声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话中带着些许宠溺,“你要是只对我这样也就罢了,到了外头可不能在如此任性。至于这扣银子就算了。不过罚还是要罚你的,否则往后,我还真治不了你了。正巧这几日,我差人在后院养了几只鸽子,今后就交于你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张大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让我替你养鸽子?”
司徒邪嘴角勾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回道:“没错,但你也别以为这里的活就不用干了,你可以利用四个时辰外的时间去做,至于银子我是不会额外加给你的,因为那是你自找的。”
此刻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多管闲事吧!加班不但要用自己的时间还没有钱。我哭丧着脸,以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心软一下。可没想到,他竟毫无人性可言,一本正经的只回了我四个字:“没的商量。”
见他绕过书桌,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嘴边仰起月弯般的弧度,:“走,带你去见见新主人。”
许是是因为郁闷的紧,竟任由他一路拉着我,到了后院。
“来喂喂看,和它们熟悉下。”司徒邪不知何时弄来盒鸟食,伸手递了给我。我接过后,小声迈着步子靠近它们,奇怪的是它们竟都没有飞开,有两只大胆点的,甚至停到了我的肩上。当下的情境是这样的熟悉,曾经何时我也与秦箫一同去广场喂过鸽子,当时我还取笑他,说是那些鸽子长的都比他健壮,他闻声后一脸怨妇的神情,着实让我开怀了半天。如今想来也能让我不由的欣悦起来。
司徒邪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喜欢鸽子,不由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起来,只是他并不知眼前的可人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