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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朝花夕拾

题记:负罪感比欲望要糟,因为它直接从身体里抢走了灵魂。

青离山墓,闻仲与云梭来到此处,包括数十名闻府兵士,他们分立于山门两侧,持戈相向。

闻仲示意,除了两名副将和云梭,其他人驻守山门,不得进入闻夫人墓群。云梭此行从山门一步一步地走进去,从山上一碑得知,此处乃闻仲亡妻——青离之墓;于是喟然自叹:好好的青离夫人如今竟成了山魈赤怪,岂不是和截教正修闻仲势不两立。

云梭饶有趣味地窥视着闻仲,发现他神色依旧平静,倒不如说,死气沉沉,经年的孤寂和肃杀生涯已经让他淡漠了诸多人情。纵是如此森冷似月的闻仲,也无法让云梭相信,他可以摆脱其亡妻的阴影。

果不其然,滔滔的血雾喷涌而出,将四人分隔,两名裨将很快陷入妖异幻境,云梭也不想搭理二人,直接洞穿血雾,走到了闻仲身边。定睛一看,闻仲魂魄已然离体,这自然不是青离夫人做得到的,是闻仲自己脱壳而出,奔赴青离夫人的幻境。

青离夫人既与闻仲见了面,便隔绝了外界,血雾随之消散,闻仲的两名裨将也随之脱困。清醒之际,却俨然看到自家太师呆立不动,身旁唯有一莫名发笑的云梭,他将闻仲的一只手抬起,作号脉状,闭目冥思。

二人急忙过去,探出闻仲已然离魂在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的云梭却已有了一番打算,睁开眼睛,高深莫测地说道:“你家太师如今生魂离体,可见当时情况危急,甚至来不及将元神运走。”等他看到二人的惊讶神情,又进一步说道:“他孤身在妖魔的封闭世界中,只得依靠巍峨道心抵抗妖邪,不能反杀之,如此以往,恐怕终遭不测。”

一人已有动摇,另一人却还是深信闻太师的高深法力,颇为不信。

质疑道:“既然你说太师身处封闭世界,你又是如何得知太师有危险的。”另一人也改了意向。

云梭没有多想什么,直接拉过来二人,将二人双手扣在闻仲的肩背上,直接将二人元神拉入了妖异境界的边缘地带,已经可以看到闻仲和青离夫人的相见场面;这下,二人看得真切,特别是得见闻仲煎熬的神色,更是信了云梭的话,却苦于无法进入此间。

一人随即跪下,央求道:“少仙,可否伸以援手,救我太师?”另一人还是心存疑窦,没有表示,但也没有阻止。

云梭暗笑:还好有你们,不如我要干什么可真就不怎么方便了。

随即答曰:“自然,闻太师彪炳功业,怎可被妖邪困扰?”又装作无奈,哀声言道:“可惜我不是练气士,无法以气化出通道,为闻太师指引道路,实在惭愧。”

一人精神大振,急忙说道:“我啊,我是啊,还有他,他也是。”又拉过来另一人,二人就这样站在云梭面前,任其挑选。

可云梭还是不满意,说道:“你们修为不够,除非二人合气同流,才有可能做到,而且,这法只能施一次,你们要是中断了,那就只好等到明天再来了。”二人没有猜疑,也没有拒绝,反倒是信任了云梭,即可便应允了下来,绝不中断。

二人将气息调和,灌入闻仲体内,因为修行功法是一脉相承的,闻仲留在体内的金煌之气没有丝毫抗拒,导引这团较为弱小的气流在体内盘旋,那二人也没注意——若是此时金煌之气突然大肆调动,他们瞬间就会被抽干真气。

但他们并没有知觉,等到输入的差不多了,便叫云梭出手,去把闻太师唤回来。

云梭施法前,再次强调:“待会,必须是我睁开眼睛以后,你们才能收功,不然,只能明天来了。”二人既已动手,哪有半途而废的可能,遂认同了。

云梭很快闭上双眼,元神直接闯入界制,这妖异境界的禁制在云梭的侵蚀下很快出现缺口,他便潜了进去,里面不是闻仲和青离夫人见面的场景,刚才那二人看到的场面完全是云梭的手笔。

——

那是在一处极境,名唤长离山,山下途经有一名年轻修士,神采俊逸,卓尔不群。

很快,他遇见了一位女子,即使是藏身于幻境间隙的云梭也看得真切,那是青鸟化身的女子,而那青鸟,该是此处山川河谷孕育之精——青离。

那名年轻修士便是少年时的闻仲,他当时已经从截教仙,金灵圣母处修得根基,短短时日,便成其门下第一强者,精通“金木水火土”五行变化,有坐骑墨麒麟,能须臾千里,身负双鞭,本是千年雌雄蛟王。

很快,英雄与佳人有了第一次邂逅,交情日深,情意也日浓,终是有了“白首之约”,只是苦于山灵体质,脱身不得长离仙山。

也是天公善作美。闻仲很快巧经一群落,以双蛟龙绞杀鳄怪之时,救出一神祀之女,其生魄早已被鳄怪贪食殆尽,然躯壳完好,不算亡身,于是费心求来,在那村内大展神通,终于成功将青离引入此身。千恩万谢之后,夫妻俩才告别这方天地,回了闻仲的家乡——朝歌。

只是,接下来的故事看得云梭胆战心惊,同样是山灵,同样抛弃了碧血,同样全盘接受了纷扰人心的青离夫人,在朝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说,人本来便是善变的,那么,一个变成人的“人”究竟会有多剧烈的变化呢?云梭认为,那是不可计量的。

作为人,她最初的内心无处安放,开始荒芜,精神也开始迷乱,也许正如云梭在梅府说过的——俗世间的种种心情,只有人能接受,也只有人能承受。

故事没有gao潮,只有最开始的爱意,和最后的悔意——由于帝辛的不懂事,闻仲失去了青离。

若有什么称得上gao潮部分的,那就是闻仲一生一次的痛哭,独自一人的痛哭流涕。(显然,这是闻仲和青离夫人记忆糅合后创造的幻境)

——

尽管云梭正是唏嘘不已,但他还是得行动了,因为青离夫人已经出手。

此时的云梭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青离夫人是她的灵魂脱体后,被无数怨灵汇聚而成的邪体挟持,化成的血雾模样。想来也是,将白绫染成红绫的鲜血早已流尽,又没有采血噬魂的迹象,当然只能是一堆原本便葬身于血泊之中的杂牌军集合了——无数死于闻仲手下的妖鬼恶徒,千方百计地来复仇,即使闻仲如今修成了三只眼,但心被蒙蔽时,该瞎的还是一样瞎。

闻仲此时魂魄离散无定、道心飘忽,正是他此生最为虚弱的时刻,而云梭却心想,若是他魂魄离体的时候不把元神割离开来,这里的一切恐怕都已经被毁灭,倒是因为闻仲过于顾忌自身的实力会使青离夫人飞灰烟灭,才做了这天下头一等的蠢事——所以,他一定会后悔,因为云梭。

“落星·鬼厄之灾——”

妖异境界中,一个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吞噬的阵法悄然发动,血雾之中的冒牌货被“鬼厄”残杀殆尽,沦为阵中的新傀儡。

闻仲顿时惊醒,本欲使出全部威能,来阻止云梭不留情面的滥杀,却不想召唤元神时,受到莫名的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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