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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交换人质(二)

周平王听郑庄公连连说不敢,于是说道:“爱卿言重了,朕想要派太子到你们郑国观风学习,爱卿若是推辞,那就是朕的罪过了。”

只是不管周平王怎么说,郑庄公却是万万不敢受旨,这时候一位大臣进言道:“微臣倒是有一个两全之策,想说与大王听。”

周平王眉头微微一皱,问道:“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那位大臣说道:“大王若是不委派人质到郑国,郑庄公的猜疑恐怕无以释怀,而若是大王独自委派人质,郑庄公却又有违臣子之道,万万不敢接受。依微臣的意思,若是君臣之间能够双双交换人质,两释猜疑,这样一来,事情不就好解决了?”

周平王听了,说道:“爱卿此举甚妙,就按照爱卿的意思去办。”

于是郑庄公派遣世子姬忽到周朝为质,而周平王则派太子姬狐道郑国为质,这一场交换人质的事情才到此算是结束了。

从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看得出,在周平王的这个时候,周王朝确实是大权榜落,王纲尽废,周王朝再也不是那个凌驾在各诸侯国之上的天府之国,再也无力管理强大的诸侯国了。

自从交换人质之后,郑庄公便留在周朝辅政,一向相安无事。

周平王在位五十一年驾崩,太子姬狐要回国登基称王,而郑国的世子也回到了郑国。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太子姬狐因为父王的驾崩过度悲伤,到了周王朝,竟然是一病不起,没几天就一命呜呼,去见他的父王周平王去了。可怜的姬狐,竟然连一天的天子都没有当上,于是周王朝只好立姬狐的儿子姬林继承王位,历史上称为周桓王。一个新的朝代,又开始了。

这位周桓王一即位,就立即对郑庄公十分不满意,为什么呢?

原因有两点,第一,周桓王的父亲,也就是太子姬狐还没有即位就跟随父王周平王而去了,周桓王把这件事情归因于因为父亲常年在郑国做人质所致。第二,郑庄公是两朝元老,手握大权,专擅朝政,这引起了年少的君主的担心。对这位朝中重臣,少年的君主生怕他有朝一日会夺走自己的生杀大权。

鉴于以上两个原因,周桓王一即位就将郑庄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他与自己的另一位摄政大臣周公黑肩商议道:“当年朕的父王先太子曾经在郑国为质,郑庄公必定会不将朕放在眼里。朕初登大宝,君臣之间,他郑庄公恐怕不会安分。虢公忌父执事素来公平正义,朕想要将虢公忌父代替郑庄公在朝中的职位,让郑庄公回到郑国,爱卿以为如何?”

周公黑肩闻言,便向周桓王奏道:“郑庄公这个人野心勃勃,绝非忠顺之臣,但是当年周平王东迁,郑国功不可没。如今大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若是剥夺了郑庄公的政权,恐怕郑庄公因此震怒,若是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出来,大王不可不虑。”

周桓王不听周公黑肩的话,说道:“爱卿的话虽然有理,但是朕不能坐而受制。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了。”

第二天早上,周桓王临朝,百官朝贺已毕,周桓王将郑庄公叫出了列班,说道:“爱卿是先王的股肱之臣,朕不敢屈爱卿在班僚,爱卿还是请回郑国去吧!”

郑庄公听了,顿时脸上变色。但是他知道事情已经难以扭转,便向周天子奏道:“微臣承蒙我王体谅,如今微臣这就拜别大王回国去了。”

郑庄公愤愤然出朝,背着周桓王大骂道:“负心之子,负心之子!”于是也不停留,立即便驾着车马往郑国去了。

郑庄公回到郑国,世子姬忽率众官员出城迎接。世子问起郑庄公回国的原因,郑庄公便将周桓王罢官不用的事情说了一遍,文武百官听了,无不气愤万分,人人都为郑庄公鸣不平。

一位大臣说道:“主公乃是两朝元老,功劳甚大,况且前太子在我国为质,我国并没有丝毫缺乏礼数之意,如今天子将主公罢官不用,真乃大不义也!微臣建议主公兴兵伐周,废掉周桓王,另则贤主而立,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这时候颍考叔站出来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君臣伦理,好比母子,主公既然不忍心仇视母亲,又如何能够仇视君主?微臣建议主公将这件事隐忍下来,就当做不曾发生,每年入朝觐见周王,时日一久,周天子必有悔恨之心。主公万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愤怒,而失了君臣大义,为天下公敌。”

大夫祭足出来奏道:“以微臣愚见,主公可以将两位大臣的建议综合起来。微臣率兵前往周朝疆域边境,托言今岁收成不好,收割周朝的麦禾。若是周天子派人谴责,我等便有了说辞了,若是周天子并无言语,主公再入朝也不迟。”

郑庄公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准奏,命令祭足率领了一支兵马,前往周朝的边境去了。

祭足率领兵马来到周朝边境,借口本国岁荒,短缺食物,向当地的官吏索取粮食,当地官吏以未曾得到王命为由,不允许将粮食借给祭足。祭足说道:“如今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难道我等不能自己动手?”

于是祭足派遣士兵备上镰刀,来到周朝疆域边境的农田之中,将田中小麦尽数割取,满债而归。

祭足的士兵在周朝边境呆了三月有余,每日收割田中麦禾,三个月来,将周朝边境的粮食洗劫一空,致使周王朝大量的粮食都落入了郑国士兵的手中。这件事情传到京师,周桓王得知,顿时龙颜大怒,拍案而起,郑国只不过是周王朝的一个属国,竟然敢动周王朝边境的麦禾,这岂不是公然挑衅?这还了得?

周桓王当即就要兴兵问罪,这时候周公黑肩奏道:“大王息怒!郑国虽然盗取我周朝边境的麦禾,但是不过是边庭小事,这件事郑庄公恐怕并不知道。郑国也是姬姓,与大王同宗同源,若是以这等小事而与郑国闹得不愉快,这恐怕划不来。大王不如就将此事置之不理,若郑庄公心中不安,必定会亲自前来谢罪修好。”

周桓王闻言,觉得周公黑肩说得有些道理,于是便准奏,但是也对周朝的边境加强了治安管理,防止郑国的士兵前来偷取麦禾,而对于郑国盗取麦禾之事不闻不问。

果然,郑庄公见周天子全无责备之意,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于是便打算亲自入朝觐见周天子。正要起行,忽然闻报有齐国的使臣到来。

在这里简单地介绍一些齐国。齐国是当时的大国,齐国的开国君主便是大家都熟悉的姜子牙姜太公。当年姜子牙辅佐武王伐纣,建立了周朝,立下不世之功。周朝建立之后,周武王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姜子牙便被分封到齐国,于是成为了历史上齐国的开国君主。

姜子牙其实是姓吕,叫做吕尚,所以,齐国的国君都是吕姓的,都是姜子牙的后代。齐国从周王朝建国之时就已经存在,一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大秦帝国才灭亡,存在了八百多年,是春秋战国时期存在时间最长的诸侯国之一。

郑庄公听闻齐国的使者到来,于是便接见了齐国的使者。那位齐国的使者见了郑庄公,见礼后说道:“微臣奉敝国国君齐僖公之命,前来谒见大王,我家主公请大王前往石门一叙。”

齐国是当时的大国,郑庄公正有意与齐国攀结,于是便前往石门去见齐僖公。两位国君相见,相谈甚欢,于是便歃血为盟,约为兄弟,永不互犯。

齐僖公问郑庄公道:“不知大王的世子姬忽可曾婚配?”

闻言,郑庄公摇了摇头,说道:“犬子倒是未曾婚配。”

齐僖公听了,大喜道:“如今咱们是友邦,孤王有爱女,虽然现在年龄尚幼,还未及笄,大王若是不嫌弃,孤王愿意将爱女与世子订立婚约,等到孤王爱女年长之后便嫁给世子,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在这里说一下,这位齐僖公的有两位爱女,都是春秋战国时期鼎鼎有名的人物,后面还会重点说到,当然,这还是后话。

郑庄公听了,这可真是求之不得,于是连连称谢,两位国君既然已经达成协议,又攀上了亲戚,目的都已经达到,于是便都心满意足地回国去了。

且说郑庄公返回郑国,向世子姬忽说到了这件事。世子姬忽说道:“郑国乃是小国,而齐国却是大国,大小不伦,孩儿不敢仰攀这桩婚约。”

郑庄公一听儿子居然不乐意,于是说道:“请婚之事本来就是齐国先提出来,若咱们郑国能够与齐国攀上婚姻,今后万事都可以仰仗齐国,百利而无一害,孩儿为何要推辞?”

世子姬忽横眉竖目,凛然说道:“大丈夫志在自立,为何要仰仗婚约?”

郑庄公见世子如此志气,心中十分高兴,连连说好,当下好好地嘉奖了他一番,也就不强迫他了。

后来齐国派使臣来到郑国,听闻郑国的世子不愿意与齐国订立婚约,于是归国奏明齐僖公。齐僖公闻言后,叹息道:“郑国的世子可谓是谦让之至矣!孤王爱女尚且年幼,婚姻之事可日后再商议。”

世子姬忽的辞婚,后来被传为千古佳话,“齐大非偶”这个成语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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